“天宇将军,”丘吉尔艰难地开口,“完全独立……这会让陛下很难堪,能否改成‘英联邦成员国’?保留英王为国家元首,其他条件我们都可以谈。”
“国家元首必须由澳洲人自己选。”天宇摇头,“我们受够了‘远方的国王’指手画脚。你们的女王不会知道澳洲的土地需要什么样的法律,不会知道矿工的孩子冬天缺不缺煤——这些,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最清楚。”他看向窗外,晨光正穿透雾霭,洒在悉尼港的浪尖上,“六年前,我在矿场当学徒时,每天挣三个便士,还得被监工打骂。那时我就想,为什么我们的命运要由几千公里外的人决定?现在我明白了,不是不能,是他们不想让我们能。”
周女士补充道:“次官先生,您看这份数据——殖民时期,澳洲的羊毛和黄金大多流向英国,而我们的孩子却有三成读不起书。独立不是为了报复,是为了让这片土地的财富,能真正滋养这里的人。”她推过去一叠统计表格,上面详细记录着殖民时期的资源掠夺数据,每一笔都标着日期和经手人。
丘吉尔看着那些数据,又看了看谈判桌对面的人们——赵峰的伤疤、原住民代表的羊皮画、周女士手里磨得发亮的钢笔,突然意识到,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群“叛乱者”,而是一群清醒的、要拿回自己命运主导权的人。
“我需要向伦敦发电报。”丘吉尔终于松了口,“但我个人认为,你们的条件……是合理的。”
接下来的三天,谈判桌前的争论从未停止。英国代表试图在“赔偿金额”和“撤军时间”上讨价还价,联盟则寸步不让。赵峰带着丘吉尔去看了达尔文港的废墟,那里的粮仓残骸上还留着英军炮弹的痕迹;周女士带他们走访了原住民保留地,老人们用枯枝在地上画出被夺走的土地范围。
第四天清晨,伦敦的回电到了。丘吉尔念电文时,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:“英方同意所有条款……陛下将签署《澳洲独立承认书》,并派亲王出席独立庆典。”
天宇接过电文,指尖微微颤抖。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户,海风吹散了最后一丝雾霭,阳光洒满港口。码头上的人们似乎猜到了结果,开始欢呼,有人举起联盟的蓝色旗帜,有人点燃了鞭炮,连海关大楼顶端的米字旗都被悄悄降了半旗。
“我们成功了?”周女士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还没。”天宇转身,目光坚定,“独立只是开始。接下来,我们要制定自己的法律,修铁路,办学校,让每个孩子都能读书,让每个民族都能抬头挺胸。”他看向原住民代表,“你们的土地会归还给你们,我们一起写一部属于澳洲的历史。”
夕阳西下时,双方在最终协议上签字。天宇的签名笔走龙蛇,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力量;丘吉尔的签名则显得潦草,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。当两张签完字的协议被交换时,谈判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这掌声穿透窗户,与码头上的欢呼汇成一片,惊起了一群海鸥,它们在悉尼港的上空盘旋,仿佛在为这片大陆的新生祝福。
天宇走出海关大楼时,被人群围了起来。一个穿工装的男人递给他一瓶啤酒,一个老太太塞给他一块刚烤好的面包,孩子们则扯着他的衣角,问:“以后我们是不是不用再学英语了?”
天宇蹲下身,摸了摸孩子的头:“要学,但我们也要学自己的语言,学原住民的语言,学所有在这里生活的人的语言。因为这片土地,属于每一个爱它的人。”
远处的海平面上,最后一艘英军军舰正缓缓驶离,舰身的米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却再也带不走这里的一寸土地、一个人的希望。夜色渐浓,悉尼港的灯火次第亮起,像无数颗星星落在人间,照亮了谈判桌上那份墨迹未干的协议,也照亮了澳洲联邦崭新的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