联席室大屏把三条线叠成一张图。
红色从城南起,穿过口岸,再向外省延伸。
蓝色从园区起,绕进这栋楼,折向两家外包。
交汇点像一只钉子,钉得很深。
银行侧的冻结继续压向腰眼。
三只小号被捞起,尾巴还在抖。
法院第二轮批文到达,批注只有一句。
防止财产转移,立即执行。
检方把“话术库”按剧本拆分。
每一段配一个证据页,不留空白。
证据页只放三样东西,时间,路径,落点。
落点是谁,不写形容词。
几名工位上的年轻人写了情况说明。
他们承认按图说话,却不知钱往哪去。
材料被分成两叠,走两个口。
一个去劳动,一个去刑事,先定性质再谈量。
楼下一度围起了人,很多是附近店主。
有人悄声说早觉得不对,有人只看热闹。
执法让人往后退,把线留出空。
镜头没有靠近,保持三步远。
媒体组只拿远景,交给外地剪。
片子标题很短,只有四个字。
稿库清空。
播放量升得快,评论区比上午更安静。
林允儿在第三机位的标线里。
她把素材打包,落款按约定。
回避表上再签一笔,字顺直。
下一刻她转身去口岸,接下一条线。
天色从灰转蓝,楼群像被水洗过。
小巴一辆一辆把人送离现场,顺序不乱。
门口那块塑料地垫被卷起,露出地砖旧伤。
斜阳正好打在那道痕上,像过去踩出来的沟。
口岸临检同时推进。
两处中转点的封条落下,民生车改道。
司机停了两秒,又起步,速度没慢。
值守换岗,牌子挂稳,没有人喊话。
商会小厅开到傍晚,账页翻到倒数第二页。
油渍圈出的那格对上了发票上的字。
两名落款人坐在后排,眼皮几次抖。
门口的工牌盒合上,扣得紧。
法务把今天的动作压成四行白话。
断脚本,断通道,断回头,断情面。
四个断字贴在板上,像四把凿子。
凿子下去,石头掉渣。
园区玻璃房照常揭榜。
名单上出现一个熟悉姓氏的变体。
贺青林用红笔在角上点一点,不多说。
盲评继续,灯如常,流程不走样。
外省协作回了两张图,地址更清。
一个在海边,一个在内陆。
两个点都把时间往回指到上月。
上月那几天,城里正忙着另一场战。
技侦从数据里抠出一串尾号。
尾号在三段稿里重复出现,像暗钉。
暗钉被拔出来,留的孔很小。
但墙松了一圈,声音更实了。
检方与法院预案合并,路更直。
保全令的节奏和冻结节奏对齐。
两边的人把表对在同一秒上。
对齐之后,动作像切到同一块木料上。
晚风从河面吹过来,旗面打在杆上。
联席室的窗半开,灯只留一盏。
罗景骥翻过抽查表,笔尖划出一条直线。
他说两个词,够了,收口。
李一凡把小卡片翻回正面。
上面的三件事划掉两件,最后一件留到明早。
他把卡片压在纸镇下,目光从图上挪开。
走到窗边,深吸了一口,像把刀插回鞘里。
夜深一点,旧街彻底安静。
翻译中心的灯全灭,门口只留值守。
楼下的地垫已经卷好,放在墙边。
一小摞耳机盒摆成方形,等明早入库。
广场的旗又直了起来,铁链轻轻碰。
公告板上换了新页,四个字压在第一行。
话术清空。
河对岸的高楼一格格灭灯,像落下帷幕。
城里的人把手机扣在桌角,消息变少。
有孩子在阳台写作业,家长递过去一杯水。
一条狗在巷口打了个呵欠,然后趴下。
联席室只剩脚步声和纸页的摩擦。
三张地图合在一起,折痕叠得整齐。
李一凡把门轻轻带上,灯留在后面。
走廊的风很轻,仿佛刚把一个洞补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