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还没完全亮,河面像一片暗玻璃。
两支队伍在口岸分路,东岸去三号中转仓,西岸直插保税区五号库。
联席室那张小地图被划了红圈,箭头指得很直。
李一凡只点了一下图,话不多,车队散开。
东岸的风大,码头的缆绳贴在水泥边。
三号仓的卷闸门半开,叉车在里面来回穿。
霍景澜抬手,地锥排成一线,卷闸被推到底。
仓管愣了半秒,手心里那串钥匙落在地上。
进门第一排是耳机和话筒的外箱,商标贴得整齐。
第二排是“母婴用品”,纸箱却有拆装痕。
最里面靠墙的位置被薄板隔出一道“假墙”。
钢尺一撬,空腔露出来,黑色小卡一包包叠在里面。
顾成业戴上手套,把第一包卡拎到光下。
外袋印着外省销售公司,内袋却是口岸本地号段。
他把袋口扎紧,放回证物箱,脸上没有起伏。
叉车司机咽了口唾沫,看向角落那部固定电话。
仓库管理员想去接电话,动作不快不慢。
霍景澜把手伸过去,按住话机的键。
管理员抬头,嘴皮动了一下,没发出声。
办公室的窗帘被风掀起一角,桌上摆着一本通讯录。
西岸保税区的五号库更深,门禁识别刚响过一声。
卢恒在门口看了一眼车辆记录,时间拉成一条细线。
里面整整齐齐摆着“办公文具”,箱角却沾着金属粉。
靠近门洞的地面有一圈车轮压痕,像昨夜刚换过位。
执法把“文具”拆到第三层,露出“读卡器”和旧手机。
最下层压着两个小铁皮箱,边角被磨得发亮。
铁箱打开,一半是卡托,一半是备用小卡。
箱盖内侧贴着一串手写号段,尾数明显重复。
五号库的主管赶到门口,脸色发白。
他试着拨了一个尾号连着三八的号码。
电话很快接通,几秒后又挂断。
他叹一口气,往后退了一步,不再说求情的话。
东岸仓的货道临时改线,民生车从侧门进。
引导员举着牌子领路,速度并没有慢。
两辆药品车一路通行,司机探出手比了个手势。
霍景澜点头,示意直走,别停。
仓库办公室里翻出三本“临时合作单”。
抬头是港区某商会后勤,落款却是另一家公司。
顾成业把三本摊开,日期连成一排。
每一本的联系人都只写了姓,写得匆忙。
巡查车从后巷绕到小码头,水味更重。
一只小艇系在木桩上,艇篷里是杂乱的纸箱。
箱内混着手机、耳机、小卡托,外面罩着防湿布。
旁边塞了两包矿泉水,像给夜里搬运留的。
仓里有人想走“熟人路”,口气软绵。
李一凡没接,他只让物品逐件登记,逐堆复核。
所有人按顺序把箱子移到标线外,数清再封。
动作没有起伏,像刀子沿着刻好的槽往前推。
保税区五号库外的广场停着两辆面包车。
车内座椅卸掉,铺了薄毯,压着几十个纸袋。
纸袋里全是新耳机与未拆封的卡,发货单夹在最上。
发货单位是“鸿泰文教”,角上有一枚小小的咖渍。
卢恒把发货单放平,指尖点到抬头。
“鸿泰文教”的地址与商会后勤在同一栋楼。
他看了看时间,把单子塞回袋里,不做声。
执法把车门关紧,人车带离。
媒体机位只留远景,不拍脸。
林允儿站在第三机位的标线里,镜头对准手和箱。
她把现场的关键动作剪成短片,直接交给异地同事。
落款统一,距离稳,不添一句多余的话。
午前,省里法务把冻结文书送到口岸管理单位。
流程不复杂,重点在“先冻后查”。
涉及民生的货物另走一条道,当天不耽误。
公示栏贴出四行字,时间与地点写得清楚。
东岸仓的办公室来了一位中年男子,自称“会里的人”。
他递上名片,名片边角有磨痕。
秘书接过,转手放进档袋,没往里传。
那人微微笑着,把手在裤缝上擦了一下,转身离开。
仓库深处那部固定电话又响起来,铃声细长。
管理员看了看门口,不敢动。
霍景澜把话机接起,放在桌面上,没有贴耳。
铃声停了,桌面恢复安静。
保税区这边,五号库的“假墙”拆到一半。
薄板后还有薄板,像洋葱一层层裹。
最里层塞着一只黑色布包,拉链头磨得发亮。
打开是一叠通话记录和一张三列的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