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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4章 无能的老将(1 / 2)

部队换防与调动,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。

当第二日冥界那轮永远昏黄黯淡的“冥日”再次勉强升起,将惨淡的光晕涂抹在酆都城巍峨却已遍布伤痕的城墙上时,一切已尘埃落定。

靖澜、戍瀚、长冥、护幽,这四支从一线血战泥潭中撤下、刚刚得到短暂喘息机会的军团,已经依照新的、也是最后的军令,分别开赴至酆都城外围东北、东南、西南、西北四个预先划定的方位。

他们在距离主战场数十里外相对“安全”的区域扎营,与正面承受虚空洞口压力的主防线,形成了一种奇特的、暂时的真空缓冲地带。

而镇渊、攀霄二军,这俩真正的嫡系、地府最锋利的两把尖刀,已经彻底接管了酆都城头及外围所有重要防御节点。激烈的战斗并未停歇,虚空洞口虽然被主角上次全力封印缩小,但仍有大量的侵蚀和怪物从中渗透出来,需要时刻清剿。

镇渊军黑甲如潮,攀霄军旌旗蔽空,两军配合默契,轮番绞杀着任何敢于靠近的虚空生物,将战线牢牢稳固在酆都城墙之外,展现出了远超一般地府军队的精锐与悍勇。

森罗殿深处,我与黑疫使相对而立。面前悬浮着一面由阴气与水镜术结合而成的巨大光影地图,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冥界各处虚空侵蚀点、军队布防位置,以及……那四个闪烁着隐秘红芒的“阵眼”方位。

“靖澜军,已抵达,营盘稳固,士气……表面看来高昂。”黑疫使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,枯寂本源的气息让他即使身处森罗殿,也仿佛独立于一片永恒的荒芜之中。他手指轻点,光影地图上代表靖澜军的蓝色光团旁边,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数据,包括人数、损耗、补给情况等。

“戍瀚军,同样就位。长冥军,护幽军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个由代表“镇狱”的陌生符印暂时统辖的蓝色光团,“‘也已抵达。镇狱回报,军务由他暂代,将士虽有疑虑,但军令如山,并无异动。”

我负手看着地图,微微颔首。赤燎被关进魂牢,镇狱这个傀儡顺利接手,没有引起护幽军大规模哗变,这算是一个好消息。厉魄的伤势我已亲自出手治愈,他此刻应该正在前线督军,确保镇渊、攀霄二军对四处“伪阵眼”形成绝对监控和封锁。玄阴统筹后勤与魂力引导,墨鸦控制舆论,夜枭的暗卫在暗处监察一切……齿轮已经开始转动,且目前看来,运转平稳。

“酆都正面压力如何?”我问道。

“镇渊、攀霄战力强劲,轮换有序,目前防线稳固,虚空渗透强度在可控范围内。伤亡虽有,但在预期之中。”黑疫使回答,“足以为我们争取到启动大阵所需的时间窗口。”

“秦空那边?”

“本座用神识联系过他,人间‘人格替换’体系的渗透与准备工作,正在按计划进行。他传来的最新密讯显示,已有超过三成关键节点被暗中掌控或标记。一旦冥界这边献祭启动,产生足够强度的魂力与因果牵引,人间那边的收割程序可以同步激活。”

黑疫使的语气毫无波澜,仿佛在讨论明日的天气,“他再次确认了合作,但……情绪很不稳定。寂魂锁的反馈显示,他的神魂时刻处于剧烈煎熬状态。”

“正常。”我淡淡道,“由他去吧。只要最终时刻他能按下那个‘开关’,其他的,不重要。”

黑疫使不再言语,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
我明白他的意思。计划的核心部分已准备就绪,剩下的,就是确保那四支即将作为“第一份祭品”的军队,不会在最后关头出问题。尤其是……经历了赤燎的事件之后。

“我去看看。”我开口道,目光扫过地图上那四个蓝色的光团,“不管如何,还是需要亲眼确认一下。”

黑疫使微微点头:“去吧。”

我没有再多言,身影一晃,已然从森罗殿中消失。

下一刻,我已出现在酆都高空。阴冷的罡风呼啸,卷动着浓郁不散的硝烟与淡淡的血腥味。

巨大的、虽然缩小却依然触目惊心的虚空洞口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,镶嵌在酆都城上的天空中,不时有扭曲的暗影从中挤出,旋即被城下那黑色(镇渊)与深青色(攀霄)的钢铁洪流淹没、撕碎。喊杀声、法术爆鸣声、兵器碰撞声、临死的嘶吼声……混合成一片沉闷而持续的背景噪音,昭示着战争从未远离。

镇渊军确实勇悍。他们结成的战阵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死气息,进攻时如同出鞘的利剑,防守时又像扎根大地的山峦。

攀霄军则更显灵动,擅长利用空中优势和远程打击,与镇渊军的地面推进配合得天衣无缝。

厉魄的身影偶尔在军阵中闪现,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指挥之中,用最严酷也最有效的方式,榨取着这两支亲军的每一分战斗力,也消耗着虚空渗透的力量。

巡视片刻,确认正面防线无虞,我便不再停留,身形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,朝着东北方向的“甲寅”位——靖澜军驻地,飞掠而去。

靖澜军的营盘扎在一片相对平坦的荒原上,背靠着一道低矮的、被冥界阴气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岩壁。营寨规制严谨,旌旗招展,即使刚刚经历大战,减员严重,依旧能看出这支军队的骨架未散,甚至因为撤到“后方”,得到短暂休整和补充,士气反而显得有些……异样的高涨。

我隐匿了身形和绝大部分气息,如同一个幽灵,悄然落在营寨边缘的一座了望塔阴影里。

营寨中央的空地上,靖澜军正在集结。

人数大约五万余,这是经历了酆都血战、十余万大军折损过半后剩下的核心力量。他们身上的甲胄大多带着修补的痕迹,许多士兵魂体上缠绕着尚未完全愈合的虚空侵蚀伤疤,但他们的眼神,却出乎意料地明亮,甚至带着一种……亢奋。

沧溟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。

他并非那种魁梧如山、杀气冲天的猛将形象。相反,他身形修长,穿着一身合体的暗蓝色文士甲,面容清癯,三缕长须,若非手中握着象征帅权的令旗,腰间佩着长剑,更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谋士或文官。但此刻,他站在那里,背脊挺直如松,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将士,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统帅气度。

“……将士们!”沧溟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全场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,“我们靖澜军,自成立之日起,便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战刀之一!酆都血战,我们伤亡惨重,无数袍泽魂归天地!但我们的脊梁,没有弯!我们的军魂,没有散!”

台下寂静无声,只有甲叶摩擦的轻微声响和粗重的呼吸。

“如今,陛下有新的重任交付我等!”沧溟举起手中令旗,指向那被我伪装成虚空洞口的埋骨之地,“那里,出现了新的、与主洞口联动的虚空裂隙!若不及时封印,恐酿成大祸!陛下将如此重任交予我靖澜军,是信任,亦是荣耀!”

他的话语很有煽动力,却不显得浮夸,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。

“我知道,大家都累了,伤了,想休整。但冥界存亡,在此一举!我靖澜军,享冥界最优之供养,承陛下最深之信重,值此危难之际,岂有退缩之理?!”

他顿了顿,目光如电,扫过全场。

“告诉我,靖澜军的儿郎们!你们手中的刀,还利否?!”

短暂的沉寂后,如同火山爆发:

“利!!!”

吼声震天,杀气冲霄。那些士兵眼中的光芒更加炽热了。

“你们守卫冥界、效忠陛下之心,还坚否?!”

“坚!!!”

声浪更高,仿佛要撕裂冥界晦暗的天空。

沧溟满意地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、属于统帅的赞许笑容。他正要继续训话,似乎感应到了什么,目光忽然转向我所处的方向,虽然我隐匿了身形,但他似乎凭借某种直觉或者我并未完全收敛的、属于幽冥大帝的独特气息,察觉到了我的存在。

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随即化为无比的恭敬,立刻从高台上跃下,单膝跪地,朝着我的方向低头行礼:

“臣,靖澜军大帅沧溟,参见陛下!不知陛下驾临,有失远迎,望陛下恕罪!”

他这一跪一喊,如同巨石投湖。高台附近的亲卫、将领,先是愕然,随即顺着沧溟跪拜的方向看来,虽然看不见我,但也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慌忙不迭地纷纷跪倒,甲胄碰撞声响成一片。

紧接着,如同浪潮般,从近及远,整个靖澜军营寨,数万将士,黑压压地全部跪伏下来,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响起:

“参见陛下!!!”

声音中充满了激动、崇敬,还有一丝被帝王亲临检阅的受宠若惊。

我知道无法再隐匿,便散去周身隐匿之术,身影在沧溟面前数丈处缓缓凝实。

玄黑龙纹帝袍,平天冠,负手而立。属于天君位格、幽冥大帝的威仪,虽未刻意释放,却已自然笼罩全场,让所有跪伏的将士感到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敬畏。

我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,上前两步,虚扶一下:“沧溟爱卿,平身。诸位将士,都平身吧。朕只是随意看看,不必拘礼,扰了你们整军。”

“谢陛下!”

沧溟率先起身,动作干净利落。他身后的将领和将士们也陆续站起,但依旧垂手肃立,无数道目光汇聚在我身上,充满了狂热与好奇。

我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大多带伤、却精神亢奋的将士,最后落在沧溟脸上,笑着问道:“沧溟,将士们士气如何?朕看这阵势,很是雄壮啊。”

沧溟再次躬身,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昂:“回禀陛下,托陛下洪福,将士们得知陛下将此封印重任交予我靖澜军,士气正盛!个个摩拳擦掌,恨不能立刻飞赴阵前,封印洞口,护卫冥界安危!”

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只是……将士们对那‘联动洞口’内部情形未知,心中难免有些许忐忑,还需陛下明示。”

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表明了高昂的士气,又委婉地提出了将士们对任务本身可能存在的疑虑,将问题抛回给我,同时彰显了他作为统帅对部下心理的把握。

我哈哈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,力道不轻不重,显得亲昵而信任。

“忐忑是正常的,未知才值得征服!沧溟啊,”我提高了声音,不仅是对他说,更是让周围的将士都能听到,“幽冥七军,朕最看重的,其实一直是你沧溟,和你麾下的靖澜军!”

此言一出,不仅沧溟身体微微一震,露出些许受宠若惊的神色,周围的将领和靠得近的士兵们,更是瞬间挺直了腰板,脸上涌起激动的红潮。

“为何?”我环视四周,目光真诚,“因为沧溟是难得的儒将!更是智将!他不像有些将领,只知一味猛冲猛打。他懂谋略,知进退,更难得的是,忠心、踏实、肯干!”

我每说一个词,沧溟的头便低一分,但脊梁却越发挺直,周围将士眼中的光芒也越发明亮。

“不止是沧溟!”我话锋一转,指向那些将士,“看看你们!靖澜军的儿郎们!酆都城下,面对数倍于己的虚空怪物,你们死战不退!十余万大军,打得只剩五成!这是何等的惨烈,何等的牺牲!”

我的声音带着沉痛,更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许。

“但是!朕看到了什么?朕看到的是,即使战至最后一人,靖澜军的军旗没有倒!即使魂体破碎,你们的脊椎骨,从未弯下去!你们用血与魂,证明了你们是当之无愧的铁军!是冥界最坚固的盾,也是最锋利的矛!”

“陛下!陛下!”有士兵忍不住低声呼喊,声音哽咽。

“这次酆都大劫,靖澜军伤亡最重,朕心里,最是痛惜!”

我适时地流露出痛心之色,但随即又被坚毅取代,“但朕也最是欣慰!因为朕看到了,真正的军人,真正的魂!减员过半,骨架犹存,军魂不灭!如今稍得休整,士气便如此昂扬,朕心甚慰!冥界有你们,何愁不能渡过此劫?!”

我的夸奖如同不要钱般泼洒出去,每一句都戳在这些刚刚经历惨烈厮杀、急需认可和荣誉的将士心坎上。我看到不少士兵眼眶发红,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,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
“为陛下效死!!!”

不知是谁,率先扯着嗓子吼出了这一句。

瞬间,如同点燃了燎原之火!

“为陛下效死!!”

“为冥界效死!!”

“靖澜军万胜!!”

“陛下万岁!!”

一声接一声,一开始还略显杂乱,很快就汇聚成整齐划一、如同海啸般的声浪,一波高过一波,冲击着营寨,冲击着荒原,也冲击着每一个在场者的心神。数万人齐声呐喊,那种汇聚起来的意志和狂热,足以让任何旁观者动容。

沧溟站在我身边,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,看着麾下将士们那近乎燃烧的眼神,他清癯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,那是属于统帅的骄傲,或许,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。但他很快将这丝复杂压下,转身面向将士,举起手臂,随着呐喊的节奏用力挥动,进一步将气氛推向高潮。

我面带笑容,负手而立,坦然接受着这滔天的声浪与忠诚。等到声浪稍歇,我抬手虚按,全场立刻鸦雀无声,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。

“好!好一个靖澜军!好一群铁血儿郎!”我朗声道,“朕今日来,一是看看大家,二也是给大家带来了朕的犒赏!”

我话音刚落,早就按照我事先吩咐、等候在营寨外围的后勤阴兵队伍,便井然有序地推着无数辆覆盖着黑布的大车,进入了营寨空地。黑布掀开,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、特制的阴酒坛。这些阴酒并非凡品,其中蕴含精纯魂力,对阴魂有滋养之效,在战时更是难得的奢侈享受。

酒坛被迅速分发到每一个小队。浓烈的、带着冥界特有草木与魂力气息的酒香,很快弥漫开来。

将士们看着分配到手中的酒碗和酒坛,眼中的激动更甚。军中禁酒本是常例,此刻陛下亲临赐酒,意义非凡。

我走到后勤阴兵特意搬来的一张简陋石案前,上面已经摆好了两个最大的酒坛。我提起一坛,递给跟过来的沧溟。

沧溟双手接过,沉甸甸的酒坛在他手中稳如泰山。

我自己也提起另一坛。

然后,我转身,面向所有高举酒碗、目光灼灼的将士。

“这一碗酒,”我的声音传遍全场,“朕敬你们!敬靖澜军每一位将士的忠勇!敬你们为冥界流过的血,散过的魂!”

“冥界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!历史会铭记你们的功勋!你们,是这场劫难中,最大的英雄!”

我将酒坛高举过头。

“这一碗,为了冥界,为了我们共同守护的这一切——”

“幽冥不朽!!!”

“饮胜!!!”

说罢,我仰头,举起酒坛,任由那冰凉又灼热的酒液倾泻入口中。辛辣、醇厚、带着魂力滋养的奇异感觉顺着喉咙滑下。

“幽冥不朽!!!”

“饮胜!!!”

沧溟紧随其后,同样豪饮。台下,数万将士齐齐举碗,仰头痛饮,发出震天的吞咽与酣畅之声。浓烈的酒气与激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,让整个靖澜军营地上空都仿佛在燃烧。

一坛酒尽,我将空坛随手放在石案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轻响。

许多将士也饮尽了碗中酒,脸色更显“红润”,眼神更加炽热,互相看着,发出低吼和笑声,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。

我又随意与沧溟聊了几句,问了问部队的休整情况,补给是否充足,甚至关心了一下沧溟个人的“理想”(无非是希望能一直为陛下、为冥界效命,看到冥界繁荣安定之类的标准答案)。沧溟对答如流,态度恭谨而不失风骨。

气氛融洽而热烈。

眼看时机差不多了,我又勉励了将士们几句,无非是“朕等着你们凯旋”、“冥界以你们为荣”之类的话,再次引起一阵激动的声浪。

然后,我便在沧溟及一众将领的恭送下,化作流光,离开了靖澜军驻地。

直到飞出去很远,那“陛下万岁”、“靖澜军万胜”的呐喊声,似乎还在耳畔隐隐回荡。

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,最后只剩下一片漠然。

没有停留,径直朝着戍瀚军驻地飞去。

与靖澜军驻地那种外放的、近乎沸腾的士气不同,戍瀚军的营寨显得……肃杀而冷清。

他们的营盘扎在一片怪石嶙峋的丘陵地带,营寨依山势而建,壁垒森严,巡逻队交错往复,秩序井然,却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。没有喧哗,没有激动的呐喊,只有兵器保养的摩擦声、巡逻的脚步声,以及风吹过营旗发出的猎猎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