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那灰色锁链极其诡异,仿佛介于虚实之间,月华的净化与冰寂的冻结,竟只能稍稍阻碍其速度,无法完全将其摧毁!它如同没有实质的阴影,扭曲着穿透层层阻碍,眼看就要缠上因果钓竿!
一旦钓竿被污,前功尽弃不说,墨尘自身因果都可能遭受重创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一直隐匿的血蔷薇,动了!
她的身影没有出现在锁链前方,而是如同融入了那根因果钓竿投射出的、无形的因果之线中!她的“存在”概念,在这一刻与墨尘的因果短暂交融!
“暗影……同调……斩因!”
一声冰冷的低喝,仿佛自因果层面响起!血蔷薇的双刃并未斩向实体,而是沿着那无形的因果联系,逆溯而上,斩向了灰色锁链与河底那恶意源头之间的……“因果连接”!
这是一种极其冒险且玄妙的攻击!她并非以力破法,而是以自身对“影”与“存在”的极致理解,配合墨尘引动的因果场域,进行了一次针对因果本源的刺杀!
嗤!
一声微不可察、却让灵魂颤栗的轻响。
那气势汹汹的灰色锁链,在即将触及因果钓竿的前一刹,猛地僵住,其内部流转的终焉之力仿佛瞬间失去了指挥,变得混乱不堪,锁链本身也开始迅速淡化、崩解!
“啊!是谁?!竟敢断吾因果?!”河底深处传来惊怒交加的咆哮,那恶意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,显然受了不小的反噬。
血蔷薇的身影自因果之线中跌出,脸色苍白如纸,气息萎靡,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她的消耗和负担巨大无比。但她终究是成功了,以另一种方式,守护了渡河的关键。
危机解除,那因果钓竿的凝聚再无阻碍。大量的透明流光涌入,钓竿彻底化为实质,长约九尺,通体呈现温润的古木色泽,年轮般的纹路蕴含着时光的韵律,竿梢自然垂落,散发出柔和而稳固的光芒。
它不再仅仅是钓竿,更是一叶能够承载他们、横渡这遗忘之河的——因果之舟!
墨尘缓缓睁开双眼,看向那成型的因果之舟,又看向气息虚弱的血蔷薇,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复杂。他伸出手,那因果之舟便化作一道流光,落入他掌心,触手温凉,与他心神紧密相连。
“多谢。”墨尘对血蔷薇郑重道。
血蔷薇只是微微摇头,身影再次融入阴影,默默调息。
“我们渡河。”墨尘不再耽搁,将混沌道光注入因果之舟。小舟瞬间变大,化作一条可容纳数人的古朴木舟,舟身流淌着抵御遗忘之力的柔和光辉。
众人踏上木舟。墨尘立于舟头,心念一动,因果之舟便无桨自动,平稳地驶入了那浩瀚而危险的遗忘之河中。
河水在舟身两侧分开,那些试图侵蚀过来的遗忘之力与记忆碎片,在触及舟身光芒时便自然滑开,无法靠近分毫。站在舟上,看着外面那光怪陆离、仿佛蕴含着无数悲欢离合的河水,给人一种穿梭于万古时空长河的奇异感觉。
舟行河上,并非一帆风顺。偶尔会有巨大的、由浓郁遗忘之力形成的漩涡试图将小舟吞噬,或有某些特别执念强大的记忆碎片化作狰狞幻影扑来,但在因果之舟的稳固与墨尘混沌轮回镜的守护下,都有惊无险地渡过。
在这个过程中,墨尘对“轮回”的权柄有了更深的体会。他感觉到,这遗忘之河,并不仅仅是阻隔,它本身也是轮回的一部分,承载着万物归于沉寂前的最后痕迹。
不知行驶了多久,前方的景象再次变化。那无尽的灰蒙蒙河水到了尽头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更加虚无、更加深邃、仿佛连“存在”这个概念都变得稀薄的区域。而在那片虚无的中央,隐约可见一座小小的、由某种苍白玉石构筑而成的码头。
码头上,空无一人。唯有码头尽头,连接着一道不断扭曲、闪烁着无数光影的……漩涡之门。
门扉之上,隐约可见两个古老的字符,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,但其蕴含的意蕴却直接映入心神:
轮回。
那里,便是遗忘之河的彼岸!轮回之柄的所在!
因果之舟缓缓靠向那苍白的码头。就在舟身即将触碰码头的刹那——
异变,再次降临!
这一次,并非来自河底,也非来自河水,而是源自……那扇轮回之门本身!
只见那原本只是缓缓扭曲的漩涡之门,猛地剧烈震荡起来!门内的光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、破碎、重组!一股混乱、暴虐、仿佛蕴含着无数世界临死前绝望哀嚎的恐怖意蕴,如同决堤的洪水,猛地从门内喷涌而出!
与此同时,墨尘怀中所剩无几的生命源池池水,自主蒸发殆尽!他识海中,月璃与暗寒的灵体同时发出了警示的嗡鸣!
轮回镜影更是传来了前所未有的、带着极度危险信号的悸动!
那扇门……不对劲!
它散发出的,并非纯净的轮回秩序,而是……一种被强行扭曲、被某种极致负面能量污染后的……狂暴与混乱!
一个充满了疯狂与嘲弄的意念,如同亿万冤魂的齐声尖啸,自那扭曲的轮回之门中轰然传出:
“哈哈哈……来了!终于来了!‘种子’!‘持镜者’!欢迎来到……堕落的轮回!成为吾主‘终焉’降临此间最后的……祭品吧!”
话音未落,那扭曲的漩涡之门猛地扩张,门内不再是光影,而是化作了一张巨大无比、由无数痛苦面孔扭曲构成的贪婪巨口,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,朝着刚刚靠岸的因果之舟,以及舟上的墨尘一行人,狠狠噬咬而来!
真正的陷阱,不在河中,而在彼岸!
“轮回之柄”的所在,早已被“终焉”的力量提前污染、占据,布下了这绝杀之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