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林比约恩峡湾的厮杀,在晨光彻底刺破海平面时,终于逐渐平息。
浓烟与血腥味混合,笼罩着这片狼藉的海滩与破损的营地。
战斗的尾声并非一方摧枯拉朽的胜利,而是如同两头伤痕累累的巨兽,在精疲力竭后的惨烈僵持被打破。
转折点来自后方。
当海狼之巢方向传来的混乱消息终于被前线一些海盗知晓,并通过各种渠道在进攻者中扩散时,卢戈—巴斯蒂特联军的士气遭到了致命一击。
本就因遭遇顽强抵抗而进展缓慢、伤亡惨重的海盗们,开始怀疑这场冒险的价值和退路。
而当几艘来自其他岛屿、船帆上绘着克拉茨盟友家族标志的长船出现在峡湾外围,开始包抄时,恐慌彻底蔓延。
克拉茨·安·克莱特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。这位雄狮般的首领虽然甲胄染血,身上添了几道伤口,但战意和威严丝毫不减。
他放弃了固守,发出了全面反击的怒吼。
克莱特家族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,如同决堤的洪水,从营地中涌出,与赶来支援的盟友船只一起,对开始动摇、后撤的卢戈联军发起了反冲锋。
兵败如山倒。
卢戈还在疯狂地吼叫,试图组织抵抗,甚至亲手砍翻了两个转身逃跑的手下,但颓势已无法挽回。
巴斯蒂特见势不妙,试图带着自己的核心部下抢夺一艘快船撤离,但被克拉茨亲自带人截住。
一场短暂的、更加残酷的混战后,巴斯蒂特被克拉茨一记沉重的斧柄砸在头盔上,昏死过去,他的手下或死或降。
卢戈最终被几名克莱特家族的勇士围住,他像困兽般搏斗,又砍倒了两人,但最终还是被一柄渔网缠住,数把刀斧加身,无力地倒下,被生擒活捉。
他的蓝眼睛里充满了不甘的怒火和绝望,但更多的是败亡的灰暗。
太阳完全升起时,战斗基本结束。卢戈带来的海盗死伤过半,剩下的纷纷跪地求饶,扔下了武器。
巴斯蒂特的人除了战死的,也全部被俘。
克莱特家族和他们的盟友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,海滩和码头堆积着双方的尸体,海水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。
克拉茨站在一片狼藉中,喘着粗气,拄着染血的战斧。
他的目光扫过战场,扫过那些投降的俘虏,最后落在了被押解过来的卢戈和昏迷的巴斯蒂特身上。
他的脸上没有胜利的狂喜,只有一种沉重的肃杀和属于统治者的冷酷。
“把这两个叛徒,还有他们所有还活着的头目,单独关押起来。”克拉茨的声音沙哑而充满威严,“清理战场,救治我们的人,清点损失。战死者,无论敌我,按海上的规矩处理。至于这些俘虏……”他看了一眼那些瑟瑟发抖的海盗,“先看管起来。”
他的命令被迅速执行。
史凯利格人或许粗野,但在处理战后事宜上却有着自己的效率和准则。
作为统治这片海域多年的霸主,克拉茨用这场血腥的胜利和铁腕的处置,再次证明了他的地位绝非侥幸得来,而是建立在力量、威望和对局面的绝对掌控之上。
莱戈拉斯在战斗的最后阶段,一直游离在主战场边缘。
他目睹了卢戈的溃败和克拉茨的反击。
当大局已定,他开始悄然脱离战场,凭借着精灵的敏捷和对地形的快速记忆,沿着海岸线的岩石和树林,向着与哈涅尔约定的大致方向——岛屿内陆与海狼之巢相反的一侧——潜行而去。
他避开了主要的清扫队伍和岗哨,心中挂念着哈涅尔等人的安危。
与此同时,哈涅尔一行人经过艰难的跋涉,终于穿过了崎岖的山林地带,来到了岛屿另一侧一个相对隐蔽的小海湾附近。
这里远离主战场和海狼之巢,显得格外寂静,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。
“看!大人,那里有船!”亚斯克尔眼尖,指着海湾里一处岩石阴影低声叫道。
果然,那里歪斜地搁浅着两艘中型长船,看起来有些破损,像是之前被风暴吹到这里或者被遗弃的。船上似乎没有人。
哈涅尔心中一动。
这可能是他们逃离史凯利格群岛的最佳机会!
趁着大战刚歇,各方注意力都在阿林比约恩和海狼之巢,如果能修好其中一条船,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驶入大海……
“过去看看,小心点。”哈涅尔示意众人压低身形,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就在他们接近船只,开始检查破损情况时,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身影,如同林间精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旁边的岩石上。
“莱戈拉斯!”哈涅尔惊喜地低呼。
精灵王子轻轻跃下,身上带着战斗后的痕迹和淡淡的血腥气,但眼神明亮,状态看起来还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