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里的空气骤然冷了下来,所有照明灯同时熄灭,随即转为一种诡异的幽蓝色。
光线照在墙壁上,仿佛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尸蜡。
我每向前走一步,头顶的喇叭里就会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播报一句古语:“形销者入,魂附者生。”一遍又一遍,像是某种催眠的咒语。
我知道,这不是欢迎词,而是启动内部程序的确认指令。
它在确认一个“形体将要消亡”的祭品已经进入,准备迎接一个“附体的灵魂”。
我顺利抵达了覆模等候区,在一块悬浮的光屏上,我用指尖写下了我的代号:“L.W.Y.01”。
系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。
很快,一名穿着灰色长袍、整张脸都藏在兜帽阴影里的人走了过来,领我进入一间狭小的更衣室。
他递给我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——一件鲜红色的肚兜,和一条素白的长裙。
“祭品须洁净无痕。”他说完这句话,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,关上了门。
我脱下自己满是尘土的外衣,拿起那条白色的长裙。
就在我准备换上时,指尖忽然触到裙摆内侧有一处微硬的凸起。
我翻开一看,瞳孔瞬间收缩。
那里用极细的红色丝线绣着一行小字:“林晚照,腊月二十三,子时三刻归位。”
我的心跳几乎停止,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这不是编号,这是一张精确到分钟的死亡时间表。
他们不仅知道我的真名,还为我安排好了“死亡”的精确时刻。
更可怕的是,我捏了捏裙子的腰身,一种熟悉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冷。
这张裙子的尺码,是我高中时穿的。
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脊椎升起,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
他们不是在等一个祭品,他们从很多年前开始,就一直在等我。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穿上了那件冰冷的红肚兜,再套上白裙。
我将那枚伪造的血样贴片从手腕上撕下,重新贴在了颈动脉的位置。
那里是祭祀时最常被关注的地方。
做完这一切,我深吸一口气,推门走了出去。
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廊道,尽头立着一面巨大的圆形铜镜。
我一步步走过去,镜中映出了我的脸,苍白如纸,嘴唇毫无血色,只有胸口那抹红色显得格外刺眼。
可就在我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的那一瞬,镜面似乎像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。
一个截然不同的影像闪过——同样是我穿着红肚兜和白裙在照镜子,但背景不再是这条幽蓝的走廊,而是熊熊燃烧的烈火。
而在那个我的身后,静静地站着三个同样穿着红肚兜的女孩,她们的脸模糊不清,正齐声低语,那声音仿佛直接在我脑中响起:“三魂归位,缺一不可。”
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铜镜恢复了如常,依然清晰地映着我惊恐的脸。
远处,悠悠的钟声响起,广播里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播报:“距覆模大典,剩余四天。”
我扶着墙,才勉强稳住身体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用疼痛来确认自己的清醒。
现在,再也没有人能找到我了。
顾昭亭的信号发射器还静静地贴在我的皮肤上,但它的信号已经消失在了这片电磁的坟墓里。
我走进了他们为我精心准备的仪式,走进了自己的葬礼。
铜镜前那惊鸿一瞥,如同烧红的烙铁,在我脑海里刻下了三个穿着红肚兜的女孩身影,那诡异的低语挥之不去。
我忽然明白,我的死亡,或许并不是这场献祭的终点,而仅仅是某个更恐怖仪式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