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甘岭的雪下得没有章法，狂风卷着雪粒，在597.9高地的核心阵地上打旋，像要把这片焦土彻底吞没。空冥感知里，三班的编制像一张残破的网——原本十五人的班组，现在只剩七人，其中赵二左腿被弹片击穿，老李肋骨断了两根，小张的胳膊被子弹打穿，三人重伤躺在坑道里，能战斗的只有王卫国、李大勇、陈小虎和新兵王栓。弹药箱里，步枪子弹只剩三十七发，轻机枪弹链只剩半条，手榴弹只剩四颗，连之前磨亮的坦克履带碎片，都断了三块。
“卫国，美军又开始调动了！”李大勇的声音从坑道出口传来，他的轻机枪枪管缠着三层棉布，却依旧能看到冰碴凝结在枪口，“这次是‘车轮战’，前面是三个步兵班，后面跟着两辆坦克，想趁咱们人少，冲垮阵地！”他的左眼绷带又渗了血，是昨天被美军枪托砸的旧伤，此刻却依旧用没受伤的右眼，死死盯着美军阵地的方向。
王卫国站起来，空冥感知瞬间展开，覆盖半径六百米的区域——他“看到”美军的三个步兵班正分三路推进，左路沿松树林绕后，中路直冲反坦克壕缺口，右路对着坑道出口；两辆26坦克停在三百米外，炮口对准核心阵地的掩体，炮手正低头装弹，弹头在雪光下泛着冷光；更远处的冷枪点里，一个美军狙击手正趴在雪地里，枪口对准孙二牛的纪念点——那里插着半截松枝，是陈小虎昨天重新立的，成了美军的“眼中钉”。
“小虎，你守纪念点，”王卫国的声音带着沙哑，却格外清晰，“用二牛的钢盔当掩体，美军冷枪肯定先打松枝，你看到枪口反光就躲，别硬撑！”他又转向王栓，这个刚入伍三个月的新兵，脸色还带着恐惧，却依旧攥着步枪，“王栓，你跟俺守中路，用反坦克壕的残段当掩护，等美军冲近了再打！大勇，你守坑道出口，重点打右路的美军，别让他们靠近重伤员！”
“班长，俺……俺怕……”王栓的声音发颤，手指冻得不听使唤，连步枪都快握不住。陈小虎走过去，把孙二牛的伪装网碎片塞到他手里：“别怕！俺刚上战场也怕，二牛班长教俺，怕就想想家里人，想想咱们守的是啥！”他拍了拍王栓的肩膀，又把自己的刺刀递过去，“这刀俺用惯了，给你，能壮胆！”
王卫国看着这一幕，心里一阵发热。空冥感知里，他“看到”陈小虎昨晚偷偷哭了——他才十七岁，比王栓还小一岁，却已经经历了肉搏和牺牲，可天亮后，依旧能笑着鼓励新兵。他想起魂穿前在历史课上，老师说“志愿军里有太多孩子，却扛起了家国”，此刻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重量。
上午十点，美军的第一波冲锋发起。中路的步兵班举着1加兰德步枪，踩着没膝的积雪往前冲，雪地里的脚步声像闷雷，震得冻土簌簌掉渣。王卫国举起步枪，空冥感知锁定冲在最前面的美军——距离两百八十米，风速每秒三米，零下六十六度导致子弹初速下降，瞄准点需偏左上八厘米。
“砰！”子弹精准击中对方的棉服，却被里面的防弹钢板挡住，美军只是踉跄了一下，继续往前冲。“没用！他们穿了钢板！”王栓大喊，声音里满是慌乱。王卫国心里一沉，空冥感知里“看到”所有美军都穿了防弹钢板，之前的步枪子弹根本打不穿，只能打关节和喉咙。
“打膝盖！专打膝盖！”王卫国嘶吼着，再次扣动扳机，子弹击中第二个美军的膝盖，他惨叫着倒在雪地里，后面的美军踩着他的身体继续冲。李大勇的轻机枪也响了，“哒哒哒”的子弹打在右路美军的腿上，逼得他们暂时卧倒，却很快又爬起来，像潮水般涌来。
“小虎，冷枪！”王卫国突然大喊，空冥感知里“看到”松树林里的冷枪手扣动了扳机，子弹正对着陈小虎的方向。陈小虎反应快，抱着孙二牛的钢盔往雪地里一滚，子弹擦着他的棉服飞过，打在纪念点的松枝上，松枝应声折断。
“俺没事！”陈小虎爬起来，捡起地上的石头，往冷枪点的方向掷去，“班长，俺看到他了！在那棵焦黑的松树后！”王卫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，空冥感知里清晰“看到”冷枪手的位置，他举起步枪，调整准星，“砰”的一声，子弹击中对方的手腕，狙击步枪“哐当”掉在雪地里。
可中路的美军已经冲到了反坦克壕前，第一个士兵举着刺刀跳进来，王卫国侧身避开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，借着对方的力道往壕壁上撞，美军惨叫一声，刺刀掉在雪地里。王栓趁机用刺刀刺中他的腿，他倒在壕里，很快被后面的美军拖出去。
“弹药快没了！”李大勇的声音带着急促，轻机枪的枪声停了，“弹链空了！”王卫国转头望去，右路的美军已经冲到了坑道出口，李大勇正用枪托砸向对方的肩膀，却被另一个美军用工兵铲砸中后背，踉跄着倒在雪地里。
“大勇！”王卫国冲过去，捡起地上的坦克履带碎片，砸中那美军的后脑勺，对方倒在雪地里。他扶起李大勇，发现他的后背渗出血，棉服已经被血浸透，冻成硬壳：“你怎么样？”
“没事！还能打！”李大勇咧嘴笑，露出两排白牙，却疼得倒抽冷气，“俺还没给二牛报仇，不能倒下！”他捡起轻机枪，往枪管里塞了一发子弹——是之前从美军身上搜的，“俺用单发打，能撑一会儿！”
就在这时，坑道里传来赵二的喊声：“班长！美军坦克冲过来了！要炸核心掩体！”王卫国转头望去，两辆26坦克正朝着核心阵地的掩体推进，炮口已经对准了用坦克残骸筑的掩体，只要一炮，掩体就会彻底垮掉。
“小虎，王栓，跟俺来！”王卫国抓起最后两颗手榴弹，往坦克方向跑，“大勇，你守住坑道，别让美军进去！”空冥感知里，他“看到”坦克的履带卡在了反坦克壕的残段里，正试图倒车，这是唯一的机会。
陈小虎和王栓跟着冲过去，王卫国让他们趴在雪地里吸引坦克的注意力，自己则绕到坦克侧面，空冥感知“看到”坦克的观察镜有一道裂缝——是之前打坏的，里面的驾驶员正慌乱地寻找目标。他举起手榴弹，拉开引线，往观察镜里扔去，却被驾驶员用钢板挡住，手榴弹“哐当”掉在雪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