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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8章 萧珣私兵的曝光与反制(1 / 2)

春光渐暖,柳芽新吐,宫墙内的积雪化作了檐下淅淅沥沥的水声。议和成功的余韵尚未散去,朝堂上对皇后沈如晦“深谋远虑”的赞誉声犹在耳畔,淑宁宫的书房内,气氛却凝肃如冬。

烛火将沈如晦伏案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拉得细长。她面前摊开的并非奏章,而是一张绘制精细的京郊地形草图,上面用朱笔圈出了几处不起眼的山坳、庄园。阿檀静立一旁,连呼吸都放得轻缓。

“消息确凿?”沈如晦指尖点在其中一处标着“落鹰涧”的地方,声音平静无波。

“回娘娘,千真万确。”跪在案前的一名黑衣人低声道。他并非宫中侍卫打扮,一身灰褐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,正是沈如晦凭借冷宫密道之便,这些年暗中收拢培养的寥寥数名心腹暗卫之一,名唤“灰隼”。

“属下与‘夜枭’轮流盯守已近一月。落鹰涧表面是废弃的皇庄猎场,深处却依山建有多处营房、校场。每日拂晓与黄昏,皆有数百人于谷中操练,阵法严整,呼喝之声虽尽力压抑,然在山谷回响中仍可辨闻。其装备……绝非寻常府兵或家丁可比,甲胄反光、兵刃破空之声,显是制式军械,且颇为精良。”

灰隼顿了顿,补充道:“属下曾冒险抵近观察,见其旗号虽杂,但领队之人进退间颇有章法,似有行伍经历。且营地外围暗哨密布,警戒之严,堪比军营。我们的人只能远远探查,无法深入。”

“人数可能估算?”

“根据营房规模、炊烟数量及操练阵势粗略估算,落鹰涧一处,常驻不少于八百人。另有两处类似据点,一在西北‘黑松林’,一在东南‘黄泥洼’,规模稍小,各约四五百人。三处合计,恐不下两千之众。”灰隼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,“而这,还只是已探明的。”

两千装备精良、训练有素的私兵!潜藏于京畿咫尺之地!

沈如晦缓缓靠向椅背,闭上了眼睛。指尖传来羊脂玉笔杆冰凉的触感。萧珣……你果然从未真正放心将身家性命寄托于那“病弱”的伪装和朝堂的权柄之上。这支私兵,才是你真正的底气,是你敢于在任何时候掀翻棋盘的底牌。

她早该想到的。一个能在先帝晚年复杂的夺嫡之争中存活下来,甚至获得辅政大权的亲王;一个能在“重病”之下依然将京畿兵权牢牢握在手中的人;一个对她几次三番的掣肘与反击都能隐忍谋划的人……怎么可能没有暗中的武力倚仗?

只是她没想到,他竟敢在京畿如此近的地方,藏下这样一支规模不小的力量。这已不仅仅是自保,更是一种随时可能引爆的威胁。

“王府及几处别业,可还有异动?”她问。

“王府守卫森严,探子难以深入。但几处别业近日物资采买量有所增加,尤其是药材、布料和不易腐坏的米粮。运输车队常在夜间行动,路线迂回,最终多消失在通往那三处据点方向的山道中。”

沈如晦睁开眼,眸中寒光凝聚。私兵、粮草、隐蔽据点……萧珣这是在做长期准备,还是在筹划什么?

直接揭露?证据呢?仅凭暗卫的口述和粗略草图,不足以定一位辅政亲王私蓄兵马、图谋不轨的大罪。反而会打草惊蛇,逼得萧珣狗急跳墙。况且,他现在名义上总领京畿防务,完全可以用“暗中训练新军以补京营不足”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。

不能硬碰。

须臾之间,沈如晦心中已有计较。她看向灰隼:“继续盯着,但务必更加小心,宁可跟丢,不可暴露。重点查明其兵械来源、钱粮渠道,以及……这些私兵中下层头目的身份背景,尽可能详细。”

“是!”灰隼领命,悄然退入阴影中消失不见。

书房内重归寂静。阿檀担忧地上前:“娘娘,王爷他……”

“他想做什么,本宫暂时还猜不透。”沈如晦打断她,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,“但既然他送了这份‘大礼’,本宫若不回敬,岂非失礼?”

三日后,大朝会。

春风带着暖意穿过太极殿的高窗,却吹不散殿内因北境局势和内部政务而产生的凝重。议题过半,沈如晦的声音自珠帘后响起,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一个看似常规的方向:

“陛下,诸位臣工。北境虽暂趋缓和,然匈奴狼子野心,不可不防。京畿乃国之根本,卫戍尤重。去岁宫变,京营损耗;今岁周将军又带走一部精锐北上雁门。本宫观京畿三大营及禁军名册,员额虽在,然老弱掺杂,训练亦有不逮,恐难应对突发之变。”

她语气恳切,带着忧国忧民的郑重:

“为固国本,防患未然,本宫提议——扩充京畿卫戍部队员额,增设一营新军,暂名为‘神策营’,员额定为三千,专司京城外围巡防及机动策应。同时,从现有三大营及禁军中,汰弱留强,补充精壮,加强操练,务必使京畿防务,固若金汤!”

扩充军队!增设新营!

此言一出,殿内不少官员,尤其是主管财政的户部官员,立刻眉头紧锁。兵部尚书韩巍出列道:“娘娘所虑极是。然增设新营,所费不赀。兵员招募、粮饷器械、营房修建,皆需大笔开支。如今北境用钱,各地赈济、工事亦需银两,国库恐难同时支撑如此大的新增军费。”

沈如晦似乎早有准备,从容道:“韩尚书所虑,本宫明白。新增军费,确是一大负担。故,本宫有一折中之法。”

她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立于前方的萧珣,语气带着商议,却暗含机锋:

“听闻京畿周边,近年有不少流民青壮投靠各处庄园、皇庄,以谋生计。其中不乏骁勇善战之辈。与其任其散落民间,不如由朝廷出面,择优招募,既可充实军力,又可安顿流民,稳定地方。此为一。”

“其二,”她微微一顿,声音清晰无比,“京中诸多勋贵、宗室府邸,为护卫家宅,多蓄有家丁护卫,其中亦不乏好手。值此国家用人之际,不若请各家踊跃报效,将部分训练有素、忠诚可靠的护卫,荐入新军,或充实三大营。朝廷可予以钱粮补偿及相应褒奖。如此,既能快速成军,又可节省大量招募训练之初耗。”

“当然,”她最后补充,目光牢牢锁定萧珣,“此事关乎京畿安危,需一位深孚众望、精通军务的重臣统筹。辅政王殿下总领京畿防务,德高望重,不知……可愿担此重任,为陛下、为朝廷分忧?”

将招募流民、征集各家护卫充实京营的重任,交给萧珣!表面上,这是极大的信任和倚重,是将军权进一步集中到他手中。但沈如晦相信,萧珣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——尤其是“各家踊跃报效”、“训练有素、忠诚可靠的护卫”这些词句!

他藏在京郊的那两千私兵,不就是“训练有素、忠诚可靠的护卫”吗?而且数量不小,正可“踊跃报效”!

萧珣缓缓抬眸,隔着晃动的珠帘,与沈如晦的目光对上。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,此刻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,以及一丝了然于胸的、冰冷的笑意。

她知道了!

她竟然查到了落鹰涧!查到了他的私兵!所以才有今日这“扩充防务”的提议!这不是信任,是逼宫!是阳谋!

如果他拒绝这个“重任”,或是在征集各家护卫时独独漏过自己,便是心虚,可能引发猜疑。如果他同意,就必须将至少一部分私兵,明晃晃地交出来,编入朝廷正规军的序列,从此受到兵部、枢密院乃至她沈如晦通过粮草印章的监管和制约!这等于自断一臂,将隐藏的利刃暴露在阳光之下!

好狠的一招!借加强防务之名,行削他暗刃之实!还让他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!

萧珣胸中气血翻涌,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那层病弱的平静。他死死盯着珠帘后那张模糊却仿佛洞悉一切的脸,指尖在玉笏上掐出深深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