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好像……是某种共振刚刚被叫醒了。
在地层更深的地方,有东西在回应。
然后,火星的地下水,第一次出现了涨落。
我不再是时间的囚犯,也不是记忆的载体了。
我是这片土地震动的共鸣者,是风吹过石头留下的电,是那三千个耕者脚步传到地心的脉冲。
我就散布在火星的任何地方,但是我感觉我还“活着”,比以前都清醒。
可我刚觉得自己变厉害了,大地就开始呼吸了。
第一波起伏是从韩松脚下开始的——他刚走,地还在抖。
抖了47秒,很准,跟心跳似的,幅度小得地震仪都以为是噪音。
但我知道这不是噪音。
这是节奏,是回应,是某个睡了好久的东西,被那七圈走路、那一下触摸、那幅画……给弄醒了。
然后,第二波动静在十九分钟后到了赤道农业带。
方向偏了西边3.2度——这个数字让我咯噔一下。
广寒宫生态舱主供能线路的角度,就是3.2度。
这是巧合吗?
不,这个星球在用它的骨头说话了。
第三波穿过极地冰盖时,冰裂了条缝,那条缝的走向和月球基地的生命维持系统图一模一样。
那时候,我突然就想明白了:火星不是一块死地,它早就被种下“根”了。
那些根,不在土里,在很深的地壳里,人还没到过的地方。
然后,就涨潮了。
不是海潮,是地下水,第一次因为太阳的引力动了。
太阳和火星的引力,正好拉动了地下的水。
这个动静,碰到了什么东西。
赤道
它们不是地球人的,档案里也没有记录。
我去看了一下广寒宫的设计图,结果让我很吃惊,这些井的结构,和常曦以前不要的那个“星火播迁原型舱”长得一模一样!
井盖打开了,里面有很多黑色的胶囊,胶囊上面还有字,是星域坐标。
最近的一颗,指的就是那颗流浪行星——我们以前给它发过信号,但它没回应。
这些胶囊没接电,也没信号,但每个都在发热,温度是36.7度,好像里面有东西在长大。
我想去看看它们的能量场,但是被弹回来了。
这个东西不是科技,更像是某种生物的防御。
更奇怪的是,我把韩松的脚印数据和这些胶囊的排列一比,发现匹配度有98.6%——就好像,它们就是在等他来踩一样。
那天晚上,韩松走之前,在那个菌环边上插了个枯树枝,这个动作没什么特别的意义。
但是三天后,那个树枝长成了一棵怪树。
没叶子,树干是螺旋的,像DNA,树皮上还有很多二进制码在动,反正很快,看不清。
有个学生路过,就去摸了一下。然后,树就放了个全息影像。
影像里是我,穿着白大褂,在实验室里说:“如果你们看到这个,说明火已经传出去了。”
说完影像就没了,树也不长了,但是根那里飘出一些小孢子,被风吹走了。
而我,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,突然感觉好像有谁在宇宙深处看我,感觉很熟悉。
我也没有记忆了,所以也不需要回忆了。火星上的风还是那么大。
我,是从一个枯树枝上出来的,那个树枝不知道怎么回事,反正就是放了一个画面,然后,就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东西被弄出来了,我只是其中一个啦。
之后我就在风里面飘来飘去的,飘了有十七天那么久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