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角落的电台突然滋滋作响,报务员抄下电文后脸色骤变:“悉尼传来的情报,英军把所有能飞的东西都派出来了——除了三个飞行中队,还有民用航空队改装的侦察机。”
天宇揉了揉眉心。他知道那些侦察机的厉害,上个月在蓝山防线,正是这些“会飞的眼睛”精准定位了迫击炮阵地,导致自治领损失了两门重炮。“让防空组把伪装网都铺开,”他忽然想起什么,对周砚笑了笑,“还记得毛利人教的棕榈叶伪装法吗?让士兵们多弄点树枝绑在炮管上。”
周砚点头时,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鸣。众人涌到窗边,只见三架英军双翼机低空掠过城区,机翼上的米字旗刺得人眼睛生疼。地面上,自治领的士兵们已经行动起来——有人扛着树干往坦克上捆,有人用颜料在装甲车侧面涂画斑驳的树影,甚至有老太太端着刚煮好的咖啡,笑盈盈地看着士兵们把自家晒的干草堆在机枪阵地旁。
“民众的掩护比任何伪装网都管用。”天宇望着那架盘旋不去的侦察机,忽然低声对身边人说,“韦尔斯利算错了一点,这里不是殖民地,是我们的家。”
英军的集结持续了整整四天。当“无畏者”号战列舰的主炮第一次对着菲利普湾试射时,墨尔本的防空警报刚响过第三遍。天宇站在市政厅的钟楼里,用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炸开的水柱,忽然对通讯兵说:“告诉吉隆镇的人,把桥炸得再彻底些——我要让韦尔斯利知道,他踏上的每一寸土地,都长着牙齿。”
悉尼港的混乱终于被强行压下。韦尔斯利率领的突击部队分成三个集群:第一集群由皇家海军陆战队组成,搭乘登陆舰直扑菲利普湾;第二集群是机械化步兵,沿着prceshighway向墨尔本推进;第三集群则是从南非调来的骑兵旅,负责侧翼掩护。出发前夜,韦尔斯利在“无畏者”号的甲板上发表演说,称“这将是终结澳洲叛乱的最后一战”,却没注意到不少士兵望着墨尔本方向的眼神里,藏着难以言喻的恐惧。
他们中有人参加过布尔战争,知道那些看似温顺的农民拿起枪时有多可怕;有人在新西兰见识过毛利人的丛林陷阱,明白这片大陆上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杀机。当运输船驶离悉尼港时,不少人偷偷在胸前划着十字,祈祷能活着回来。
而在墨尔本的防线上,自治领的士兵们正忙着加固工事。曾在工厂里拧螺丝的工人此刻在调试迫击炮,杂货店老板蹲在战壕里教年轻人如何用空酒瓶做燃烧弹,连学校的孩子们都被组织起来,在路边的树上系上红布条——那是给游击队员的信号,代表“前方有英军”。
天宇在战壕里走着,脚下踢到个东西,低头一看是颗用泥巴捏的手榴弹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送给红衫军”。旁边的孩子妈红着脸解释:“娃非要塞进来的,说这个比石头扔得远。”
天宇拿起泥制手榴弹笑了笑,忽然觉得韦尔斯利的战略调整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——他以为拿下指挥中枢就能瓦解抵抗,却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,每个平民都是移动的堡垒,每寸泥土都藏着反击的力量。
黄昏时分,菲利普湾的了望哨发出警报:英军舰队出现在海平面上。天宇爬上钟楼的最高层,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黑点,对身边的周砚说:“告诉大家,好戏开始了。”
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气息。远处的海面上,“无畏者”号的主炮再次轰鸣,而墨尔本的街道上,最后一批平民正扶老携幼躲进防空洞,留下的人们握紧了手里的武器——无论是制式步枪,还是削尖的木棍。
韦尔斯利的突击计划,终究要在这片被热血浸透的土地上,接受最残酷的检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