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柱咀嚼着这个念头,感到一种不同于攻克技术难关带来的感觉。
这不再是工程师的思维,隐隐触摸到了系统设计者和规则构建者的边缘。
冷风顺着胡同吹过来,让他因深入思考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。
他慢慢吐出一口气,白色的雾气很快散开。
难,是必然的。
可能碰得头破血流,也可能无声无息就黄了。
可若连想都不想,连试都不试,那这些墙就永远在那里,困住一代又一代的人,重复着资源的浪费和智慧的孤岛。
宋老说他开始织网了。
这网怎么织,用什么材料,打什么结,能经得住多大的风浪,他不知道。
但他知道,自己已经看见了那堵墙,也摸到了墙边第一块松动的砖。
这就够了。
自行车拐出胡同,汇入街上稀疏的车流。
路还长,砖要一块一块搬,网要一线一线织。
而他,已经走在了这条注定崎岖、却可能通向更广阔天地的路上。
这本身,或许就是对他这大半年瞎折腾最好的回报,也是对他这个新晋总工程师眼光与魄力,最硬核的注脚。
何雨柱推着自行车刚进四合院前院,就撞见了阎埠贵。
阎埠贵听见动静,一抬眼,眼见他脸上立即堆出灿烂笑容,
“哎哟喂!何……何总工!您这……这是刚从厂里回来?”
他上下打量着何雨柱,仿佛第一天认识,
“瞧瞧,瞧瞧!这人逢喜事精神爽!何总工您这气色,这派头!跟换了个人似的!”
他凑近两步,“厂里的事我可都听说,大会上那阵势,广播里可都报了!
总工程师!副厂级待遇!了不得!真给咱们院儿挣了大脸面了!
我早就说,柱子……不,何总工您不是池中之物,早晚得化龙!”
阎埠贵心里琢磨着,乖乖!真成总工了!还是副厂级!这可比许大茂那个破放映员强到天上去了!
得赶紧把关系拉近,往后指不定有啥事能求着……哪怕求不着,院里有这么尊神,说出去也有面儿!这礼数得更周到才行!
何雨柱笑了笑,敷衍道:“三大爷,您可别这么说,都是厂里信任,活儿还得接着干。”
说着就要推车往里走。
阎埠贵哪能放过这机会,亦步亦趋跟着:
“那是那是!能力越大,责任越大!
何总工您放心,往后院里有什么需要协调的,您一句话!我阎埠贵义不容辞!”
他这嗓门,中院的人都听见了。
正在水池边用力搓洗床单的人形洗衣机秦淮茹,动作顿了一下,抬起头望向前院月亮门。
看到何雨柱推车进来的身影,她嘴唇动了动,想扯出个笑容打个招呼,看到何雨柱帅气模样,心底即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。
总工程师……他眼里彻底没我了。也是,人家现在是厂里的大领导,副厂级……我还凑上去说什么?
说家里缺粮?孩子学费?人家凭什么还管?连易大爷现在对我也……算了,洗我的床单吧。
贾张氏站在窗户边三角眼吊着,瞅着何雨柱的背影,嘴里无声地嚼咕:
“小人得志……嘚瑟什么……”可也只敢在窗户后头嘟囔了。
呸!走了狗屎运!老天不开眼!我儿子要是还在……唉,现在连一大爷都不怎么帮衬了,这姓何的更是翅膀硬了,以后这院里……
何雨柱走到自家门前,开锁,推车,进屋,关门。
“砰。”
阎埠贵已经回屋了,大概在跟三大妈兴奋地复盘刚才的对话;
中院水池边,秦淮茹还在用力搓洗,背影看着有些单薄;
一切似乎都没变,但一切又好像都不同了。
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算计、调侃、甚至某种程度上被“安排”的傻柱了。
总工程师的头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将他与院里那些鸡零狗碎、勾心斗角隔开了一层。
以前那些或明或暗的麻烦,现在似乎自动绕着他走了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何雨柱不得不承认,刚才穿过院子时,看着那些人瞬间变换的脸色和态度,心里确实掠过一丝快意。
那是一种很原始的情绪:看,我做到了。以前你们怎么看我的,现在就得换种看法。
但他很快就把这点情绪压了下去。
“何雨柱啊何雨柱,”他对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,无声地笑了笑,“一个总工程师的头衔,哪能就让你飘起来。”
这只是一个新的起点,一个更大的舞台,和更重的担子。
他转身走到桌边,拿起暖水瓶,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。
水温正好。
喝了一口,心也彻底沉静下来。
可这清净没撑过三分钟,门外就响起了王大牛那嗓子:
“柱子!何总工!躲屋里孵蛋呢?”
话音未落,木门被推开。
王大牛一身警服没换,身后跟着陈指导员。
陈指导员手里拎着两瓶二锅头,咧嘴笑道:
“升了总工就学老干部闭门谢客?今儿非得宰你一顿!”
王大牛更直接,巴掌拍在何雨柱肩上:
“听见没?所里传遍啦!轧钢厂总工程师,副厂级!
比我这小所长风光多了。走走走,东来顺涮肉去,我请客——嘿,放心,不让你掏技术换,纯庆祝!”
何雨柱被拽得踉跄起身,哭笑不得。
说着俩人一左一右架住他就往外拖。院里看热闹的阎埠贵从窗缝探头,酸溜溜嘀咕总工就是吃香,被王大牛一眼瞪回去:
“阎老师,您要眼馋也来啊——前提是别拿鸡兔同笼题下酒!”
众人哄笑中,何雨柱半推半就被拉出四合院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