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3章京城破晓
丑时三刻，京城四门的战鼓声如同炸雷般同时响起，震得护城河里的浑水都在细密地跳动。
穆清风五指扣在冰冷的城墙砖缝里，指甲盖边缘渗出一丝殷红。
头顶上方，喊杀声已经盖过了风雪呼啸。几架巨大的云梯带着沉闷的撞击声狠狠地钩住了城垛，紧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绞盘声和木料受力的嘎吱声。
他没有急着上去。
借着云梯撞击城墙引发的混乱震动，穆清风像一只受惊的壁虎，迅速横向移动了三丈，避开了那些正往下倾倒滚木礌石的防守盲区。
他抬头瞥了一眼，上方一名身着黑甲的先登死士刚露出一只手，就被一柄长戟削断了半个手掌，惨叫着坠落下去，重重砸在结冰的河面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穆清风眯了眯眼，脚尖在粗糙的砖面上一点，身形拔高数尺。
此时，一架云梯恰好在他身侧架稳。无数身披轻甲、口衔钢刀的北境悍卒正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。
穆清风看准时机，在一名死士即将攀上城头的瞬间，单手抓住云梯侧缘，整个人借力荡起，在空中划过一道灰色的弧线，赶在那名死士之前，双脚稳稳落在了布满积雪与血污的马道上。
“谁！”
一名负责督战的幽冥阁小头目反应极快，手中斩马刀带着凄厉的风声横扫而来。
穆清风没有躲。他手中的厚背剑只是极其简单地向前一递，剑尖点在了对方斩马刀宽大的刀面上。
“嗡——”
一声极低沉、极不和谐的颤音在嘈杂的战场上响起。
那小头目只觉得虎口一麻，半边身子的骨头都在瞬间错位。
那柄精钢打造的斩马刀并未断裂，但他握刀的手臂肌肉却像水波一样剧烈抖动了一下，随即炸开一团血雾。
穆清风顺势上前一步，肩膀撞在对方胸口。那小头目双眼暴突，口中喷出的不是鲜血，而是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红浆液，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。
穆清风没看尸体一眼，反手挽了个剑花，甩掉剑脊上粘稠的液体，顺便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面盾牌，挡在了身侧。
“笃笃笃！”
三支劲弩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钉在了盾牌上，箭尾还在剧烈颤动。
他没有去抢占制高点的箭楼，也没有去砍断守军的绞盘。
那些是当兵该干的事，不是江湖人该干的。他的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快速扫视，锁定了几个身穿暗红色长袍、行动明显不同于普通士卒的身影。
那是幽冥阁豢养的高手，此刻正凭借着高深的内家功夫，疯狂屠戮着刚刚爬上城头的攻城士兵。
一名使判官笔的老者刚刚点碎了一名百夫长的咽喉，正欲转身，忽然感觉后颈汗毛倒竖。
他下意识地回身一笔刺出，直取身后之人的眉心。
穆清风侧头，让过笔尖，手中那把看上去笨重的厚背剑却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震动着，贴上了老者的判官笔。
并没有金铁交鸣的脆响，只有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老者脸色骤变，他感觉一股极其霸道且古怪的劲力顺着兵器钻入经脉，不是内力对撞的蛮劲，而是一种能够震散真气的高频颤动。
他想要撒手，却发现手指关节已经被震得失去了知觉。
穆清风手腕一抖，厚背剑顺着判官笔滑下，剑刃在接触到老者手掌的瞬间，那只枯瘦的手掌就像被巨锤砸烂的豆腐一样，瞬间失去了形状。
老者惨叫未出，穆清风的剑柄已经磕在了他的太阳穴上。
又是那种沉闷的“嗡”声。
老者的头颅完好无损，但七窍同时流出了乌黑的血迹，身子直挺挺地栽倒在女墙边。
穆清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，心里盘算着这一招对真气的消耗。
虽然这把剑经过昨夜的打磨还能勉强支撑，但如果这种强度的对拼再来十几次，剑身必碎无疑。
“得加钱。”他嘴里嘟囔了一句，脚下却是不停。
城头上的局势因为穆清风的介入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