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教区圣堂内,助手忧心忡忡地向法米恩汇报着报纸上的攻讦和外面的舆论风暴。
法米恩听完,脸上却异常平静,轻轻摆手:“无需理会。跳梁小丑,吠日而已。待到此间事了,一切自会回归正轨。”
助手欲言又止,最终躬身退下。
书房门关上后,法米恩脸上那层淡定迅速褪去,眉头紧锁。
他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
这次的事件,从诡异的“瘟疫”到迅速激化的社会矛盾,背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。
他怀疑这与上次制造暴乱的自然教派有关,但却无任何线索。
沉吟片刻,法米恩转身回到书桌前,铺开信纸。
他需要向更高层汇报,并且,是时候寻找一些可靠的盟友了。
……
城北,那栋联排别墅内。
乔安娜慵懒地靠在沙发里,翘着二郎腿,晃动着杯中殷红的酒液,脸颊带着微醺的红晕。
劳伦斯·菲尔德则站得笔直,正向坐在她对面的彼得·马奎尔汇报情况,他全程目光没有一丝一毫落在乔安娜身上。
“马奎尔先生,谢尔德公司已经联合了七家主要企业,共同向市政厅和教会施压。”
他话音刚落,乔安娜慵懒的嗓音便从沙发那边飘了过来,她晃动着酒杯,殷红的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:“哦?阵仗不小嘛,都联合了谁呀?”
劳伦斯立刻微微侧身,垂眸看向乔安娜,神态恭敬地回答道:“主要是与我们业务往来密切的几家机械厂和原料供应商,菲尔德小姐。”
他随即又转向彼得·马奎尔,继续汇报:“我们要求明确土地产权,并强烈反对在未经充分协商的情况下强行征用……那些我们一直以为属于私人的财产。”
“光是你们这些‘资本家’嚷嚷,恐怕声音还不够响吧?”乔安娜轻轻抿了一口酒,目光透过杯沿扫向劳伦斯,带着点戏谑。
劳伦斯再次恭敬地转向她:“您说得是,我们联合发声的举动,似乎……产生了一些意料之中的共鸣。”
“共鸣?”乔安娜晃着酒杯,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慵懒地画着圈,“听起来像是有人跟你们想到一块儿去了?”
“是的,菲尔德小姐。”劳伦斯转向乔安娜,态度依旧恭敬,但语气平静。
“就在我们发声后不久,《艾尔福德公报》——众所周知,卡尔文子爵对其有相当的影响力——以及拉文汉姆子爵的几位门生,也通过各自的渠道发表了看法……”
他微微停顿,“他们的侧重点与我们不尽相同,但在限制教会权力过度扩张这一点上……与我们形成了一种立场上的呼应。”
乔安娜发出一声了然的轻笑,目光转向彼得·马奎尔,很是玩味:“瞧瞧,都不用串通,枪口就自觉对准同一个方向了。这法米恩神父,人缘可真不怎么样。”
劳伦斯安静地站在原地,没有对此发表评论,只是补充了最关键的信息。
“至于克里夫伯爵大人……我们确信他已经知晓此事,但截至目前,伯爵府方面保持着沉默,并未对任何一方表示明确的支持。”
彼得·马奎尔安静地听着,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,不置可否。
等劳伦斯·菲尔德离开,乔安娜才咯咯笑了起来:“彼得,这也是你的谋划?一场‘瘟疫’,配上强制隔离,再引爆土地问题……真是漂亮的一套组合拳,让教会彻底陷入被动了。”
彼得·马奎尔摇了摇头,拿起酒杯抿了一口:“瘟疫并非我的手段。我只是顺势而为,借力打力而已。”
说到这里,他眼神不由看向窗外,略显悠远,“不过,这场瘟疫……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个人。”
乔安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透出一种混杂着畏惧和期待的神情:“你是说……蒂姆主教?”
彼得·马奎尔笑了笑,放下酒杯:“我什么都没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