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计…能成吗？”程昱迟疑道，“各方诸侯，岂会因一纸书信而改变战略？”
“难！”郭嘉坦言，“但这是唯一的机会！是在死局中，撬动棋盘的可能！即便不能使其联盟，只要能种下猜忌吕布的种子，延缓其各个击破的步伐，为我许都，争取到一丝变数，便是成功！咳咳咳…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，几乎让他喘不过气。
曹操死死盯着郭嘉，眼中神色变幻不定。良久，他猛地一拍床榻：“好！便依奉孝之言！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搏此一线生机！”
他挣扎着想要起身：“拿纸笔来！我亲自写信！”
“明公不可！”荀彧急忙劝阻，“您身体未愈，此事交由…”
“不！”曹操打断他，眼神决绝，“此乃我曹孟德最后之呼声，必须由我亲笔！方能显其诚，动其心！”
纸墨很快备齐。曹操强撑着病体，靠在榻上，就着昏暗的烛光，一笔一划，写得极其缓慢而用力。写给刘表的信，陈说唇亡齿寒之理，指出吕布才是荆襄最大威胁；写给孙策的信，赞赏其少年英雄，但提醒他莫要为吕布做嫁衣；写给袁尚的信，则直指其与袁谭内斗之愚，点明吕布才是河北真正敌人。
每一封信，都浸透着一位绝境霸主的最后智慧与不甘。
写罢，曹操已是满头虚汗，几乎脱力。
“仲德…挑选死士…要最忠诚…最悍勇…熟悉路径之人…分多路…不惜一切代价…将信送出！”曹操喘息着下令。
“彧，明白！”程昱郑重接过那几封仿佛重于千钧的书信。
当夜，数支由最精锐虎豹骑和死士组成的小队，借着夜色掩护，从许都数个隐秘的出口，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，悄然突围。他们背负着曹操最后的希望，冲向吕布军严密封锁的包围圈，注定九死一生。
暖阁内，曹操疲惫地闭上眼，郭嘉也靠在胡凳上，气息微弱。
“奉孝，好好休息。接下来…就只能听天由命了。”曹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。
郭嘉没有回答，只是望着跳动的烛火，喃喃自语：“谋事在人…成事…在天…吕布…你会如何应对呢…”
许都的最后一计，如同投入漆黑湖面的一颗石子，带着微弱的涟漪，射向了各方诸侯。这能否搅动天下大势，延缓那看似不可避免的结局？无人可知。但至少，这头濒死的北方雄狮，在倒下之前，发出了他最后，也是最不甘的咆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