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去接她回来吧。”王美华头也没抬,往锅里撒着葱花,“这孩子,准是又在卫生队学忘了时辰。”
提起儿媳,王美华又自豪又心疼。
自打浅浅跟着赤脚医生学了医术,家里老老小小头疼脑热的,再也不用黑灯瞎火跑公社卫生院了。
就连她去村口唠嗑,都常被婶子们围着问东问西,末了总要夸句‘你家浅浅真是能干’。
可心疼也是真的。
王美华眉头微微蹙着:“眼下都七个月身孕了,肚子圆得像揣了个大西瓜,再有仨月就要生,却天天往卫生队跑,不是看书就是跟着老医生认药材。那小身板哪禁得住这么折腾?”
陆铮“嗯”了声,拿起墙上的军大衣就往外走。
夜色浸得浓了,陆铮赶到卫生队时,窗棂里黑黢黢的,灯早灭了。
他心猛地一沉,绕着屋子转了两圈,门板锁得严实,檐下的药筐还挂在老地方,只是不见了夏浅浅的身影。
“难道走岔路了?”他喃喃自语,脚步不由加快,几乎是小跑着往家赶。
“妈!浅浅回来了没?”人还没进院,声音先撞了进去,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。
王美华脸色发白:“没……你没接着她?”
王美华把灶火封死,围裙都没顾上解,声音发颤:“村里就这点地方,咱们兵分几路找!大丫去东头,二丫跟我去西头,陆铮你去后山看看!”
话没说完,几人已经冲了出去。
黑黢黢的山路刮着冷风,陆铮高一脚低一脚地闯,嗓子都喊哑了:“浅浅!夏浅浅——”
回应他的只有山风呜咽。
等他跑回家时,院门口的灯笼在风里晃得人心慌。
王美华和两个丫头早就回来了。
“没找到……”王美华失魂落魄地看着陆铮身后。
“哇——”二丫突然扑进王美华怀里,放声大哭,“妈妈不见了!我要妈妈!”
陆铮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背靠着门框滑坐在地上,望着黑沉沉的夜空,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——
浅浅,你到底在哪儿?
恰在此时,村里一片喧闹,陆铮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:“莫不是找到了浅浅?”
他话没说完就往外冲,连王美华递过来的外套都没接,蹬着鞋就窜了出去。
循着声音冲到夏家门前时,他才发现闹哄的根本不是找浅浅。
夏家院门大开,灯笼歪斜地挂在门楣上,几个村民正围着议论纷纷。
陆铮的心猛地沉下去,刚燃起的希望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。他抓住一个看热闹的汉子追问,那汉子对他说道:“是夏雯雯不见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