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西,桑托斯港。
湿热的空气裹挟着海水的咸腥与货物腐朽的混合气味,黏稠地附着在皮肤上。阿杰和他的“商务团队”甫一抵达,便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、如同芒刺在背的视线。从机场接机的司机过分标准的英语,到酒店前台小姐审视登记信息时略微延长的停顿,再到走廊里“偶然”擦身而过的、眼神锐利的清洁工……“幽灵”的监视网严密而专业,几乎覆盖了他们公开活动的一切范围。
入住滨海皇家酒店后不久,阿杰便确认房间已被秘密搜查过。尽管手下进行了反侦察处理,未留下任何敏感物品,但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。房间内的电话听筒传来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电流杂音,这是典型的路由监听迹象。
当晚,在酒店顶层的酒吧,阿杰故意点了一杯烈酒,姿态略显张扬。当一名被“幽灵”雇佣、试图靠近套取信息的当地“舞女”过于主动地贴上来时,阿杰身边一名扮作保镖的“暗影”成员猛地站起,用结实的胸膛挡住了她,眼神冰冷,用带着粤语口音的葡萄牙语低吼道:“滚开!”动作幅度不大,却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气势,让那女人和周围几个看似醉醺醺的壮汉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阿杰佯装不悦地训斥了手下两句,但这场小小的冲突,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,涟漪迅速扩散开来。在监视者眼中,这支队伍符合他们对于“华商核心保镖团队”的刻板印象——警惕、排外、有些粗鲁,但行动模式似乎仍在预料之内。
“他们在试图麻痹我们,”回到房间后,阿杰通过加密的短距通讯器对核心队员低语,眼神清醒无比,“把我们当成只知道逞勇斗狠的普通护卫。很好,继续保持这个形象。”
与此同时,在距离港口区不到三公里的一处废弃仓库内,经过伪装的“幽灵”前线指挥部已然成型。外部是锈迹斑斑的铁皮和堆积的破烂集装箱,内部却布满了先进的通讯设备、监控屏幕和战术沙盘。空气里弥漫着冷却风扇的低鸣和咖啡因的苦涩气味。
指挥官“猎犬”,一个面容冷峻、眼神如同精密仪器般缺乏情感波动的中年男人,正站在战术沙盘前,最后一次核对着桑托斯港b-12仓库区及周边街道的立体模型。几个关键制高点被标记为红色,代表着已部署的狙击手和2重机枪阵地;几条主要的进出通道被设下隐蔽的移动路障和伏击点;甚至连地下排水系统的几个出口,都安排了携带感应器和武器的暗哨。
“猎犬”拿起加密卫星电话,接通了远在纽约的贾斯汀·罗斯戴尔。
“鱼已入网。”猎犬的声音平淡,不带丝毫感情,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,“目标团队共八人,已确认其头目为廖奎的贴身安保主管阿杰,具备极高的威胁等级。其行为模式符合武装护卫特征,暂未发现明显技术专家随行,但不排除伪装或后续抵达的可能。”
电话那头,贾斯汀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一丝残忍:“很好。我要确保他们,尤其是那个阿杰,有来无回。能活捉最好,不能的话,就直接清除!必须让廖奎付出惨痛代价!”
“天罗地网已经布下。”“猎犬”的语气依旧毫无波澜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,“b-12仓库是唯一的验货地点,他们必须进入这个包围圈。无论他们是试图强行验货撤离,还是察觉异常试图突围,都在我们的火力覆盖和机动封锁之下。港口常规的陆路、海路已被完全监控,他们插翅难飞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唯一需要警惕的是他们可能狗急跳墙,利用港口的复杂环境进行分散渗透。但我们已做了相应预案。除非他们能凭空消失,否则,结局已定。”
结束与贾斯汀的通话,“猎犬”回到监控屏幕前,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分屏上,那是阿杰所在酒店楼层的走廊实时画面。他就像一头最有耐心的猎犬,安静地等待着猎物按照他设定的剧本,一步步走向最终的屠宰场。
而在“猎犬”视线之外,桑托斯港混乱的贫民区深处,一辆喷涂着本地货运公司标志、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卡车,晃晃悠悠地驶入了一个由“乌鸦”势力控制的废旧车场。车厢里,掩盖在层层工业润滑油和废旧零件之下的,是足够打一场小型战争的武器弹药,其中包括了两套用防水油布包裹严实的萨姆-7防空导弹发射筒。
“乌鸦”的支援,如同暗夜中渗出的毒液,悄无声息地流淌到了阿杰团队触手可及的地方。风暴之眼已然形成,表面平静,内里却激流汹涌,杀机四伏。对决,一触即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