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港半山宅邸的地下通讯室，空气里弥漫着电子设备低沉的嗡鸣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。厚重的屏蔽门紧闭，只有几面屏幕上跳动的加密数据流散发着幽光。廖奎独自坐在主控台前，戴着头戴式耳麦，手指在特制键盘上快速敲入一连串复杂的验证码。
线路接通了，短暂的静默后，一个被特殊算法处理过、显得异常沙哑粗糙的声音响起，背景里还隐约夹杂着热情奔放又有些失真的桑巴音乐鼓点。
“廖……月生？”那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腔调，似乎还夹杂着一点拉丁口音的英语，“还是该称呼你……廖奎？呵，听说你在远东混得风生水起，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烦。”
廖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，声音平稳如常：“称呼不重要。‘乌鸦’，你还活着，而且听起来活得很有‘节奏’。”
“托你的福，上次那份‘小礼物’（指中东的核文件）让我的退休基金丰厚了不少。”乌鸦沙哑地笑着，背景音乐声稍微小了些，似乎他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，“所以，当我听说你的人和罗斯戴尔家那些见不得光的‘幽灵’，要在我的‘后花园’桑托斯港玩一场不太友好的游戏时，我觉得，我们或许可以再续前缘。”
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直接起来：“我对美元的热爱，一如我对给美国人，特别是罗斯戴尔这种贴着美国标签的资本鬣狗添堵的热情。两者结合，就是双倍的快乐。”
廖奎没有浪费时间寒暄，直接切入核心：“情报和价码。”
“爽快。”乌鸦似乎很满意，“‘幽灵’这次下了本钱。他们在桑托斯港埋伏了两个标准行动小组，超过二十人，化整为零，伪装成码头工人、海关稽查员，甚至混入了港区保安。火力配置嘛……除了常规的突击步枪和狙击位，我确认他们至少准备了两挺M2老干妈（勃朗宁M2重机枪），架设在可以覆盖B-12仓库区出入口的隐蔽制高点。还有至少三具RPG-7，这玩意儿在贫民窟里搞到可不难。”
他轻描淡写地报出的武器清单，足以瞬间撕裂一支小型军队。这印证了谢亦菲关于对方意图进行物理清除的判断。
“至于价码，”乌鸦继续道，“我可以提供比他们更犀利的家伙。如果你们需要，我甚至能搞到一些‘大家伙’……比如，能让直升机变成火鸡的‘毒刺’，或者给他们的装甲车（如果他们敢用的话）开开眼的单兵反坦克导弹。当然，价格也会很‘美丽’。”
廖奎沉默了几秒，消化着这些信息。乌鸦的情报网络和军火渠道确实惊人，但仅仅增加火力，依然是被动应对，风险极高。
“火力支援需要，但不是核心。”廖奎开口，声音低沉而清晰，“乌鸦，我需要一条路。一条‘幽灵’绝对想不到，也绝对无法封锁的，能安全把我的人和‘货’运出桑托斯港的‘幽灵通道’。”
耳机那头，桑巴音乐的背景音彻底消失了，只剩下乌鸦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显然，这个要求超出了常规的军火交易范畴。
“‘幽灵通道’？”乌鸦重复了一遍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和浓厚的兴趣，“有意思……你想在他们的眼皮底下，把那么大、那么显眼的一台光刻机变没？”
“不是变没，是让它走一条他们认知之外的路径。”廖奎强调，“港口常规的陆路、海路，甚至空中，必然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。我需要一条存在于他们思维盲区里的路。”
通讯另一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，只有电流的细微噪音。廖奎耐心等待着，他知道这个要求很难，但乌鸦的价值，正在于他能提供这种“非常规”的解决方案。
几分钟后，乌鸦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，这一次，带着一种发现了新猎物的兴奋：
“有一条路……或许可以。但风险极大，而且需要动用一些我珍藏多年、轻易不动用的‘关系’。”
“说。”
“桑托斯港地下，有一部分废弃的、连接着旧城区和港口的……排水系统和早期走私隧道。错综复杂，很多连官方地图上都没有标注。其中一条主干道，经过‘修缮’和‘扩容’，足以让特制的、低矮的运输平板车通过。出口不在港口区，而是在五公里外一个废弃的酿酒厂仓库里。”
乌鸦语速加快：“这条通道，知道的人极少，而且控制在……嗯，一些连本地毒枭和警察都不愿意轻易招惹的‘历史遗留势力’手里。让他们开口，代价不菲，而且他们只认‘老朋友’。”
一条隐藏在城市脉络之下的秘密通道！这确实是“幽灵”难以预料和全面监控的路线。
“需要什么代价？”廖奎直接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