园区那边也没停,玻璃房照常亮白。
名单到点揭开,坐进去的人只看纸。
灯开灯灭的节奏稳得像鼓点,不紧不慢。
贺青林在外头立了很久,手背贴一下台沿,像给自己定心。
老茶馆所在的巷子是最后一站。
门板外侧擦得锃亮,粉笔字画得刻板。
严自魁被带过时抬了抬头,眼神扫到街灯。
他试图咽口水,却没有咽下去。
走廊尽头的小屋里,四把椅子排成一直线。
桌上铺着一张简单的路线图,红笔画得粗。
李一凡看完三处笔录,只说两组词。
夜里收口,天亮见账。
外头的小雨停了,空气里有股清凉。
门口的值守交班,记录薄压在纸镇下。
霍景澜把对讲机往桌上一放,眼睛仍盯着门。
顾成业揉了揉眉心,声音更低,却更淡定。
黎明前的一刻,最容易发困。
联席室的钟表走得准,秒针不拖泥带水。
罗景骥把抽查表翻到下一页,铅笔划出一道直线。
他看向窗外,天边还有一指黑,很快就要亮。
东边天色泛出灰白,街道像被人擦了一遍。
三处小院在薄雾里缩成小小的影。
临检车在路口分开,各自朝不同方向去。
第一班的公交拐过街角,空空的,也安静。
商会的小厅有人提前把窗户打开。
空气对流进来,纸页翻了一下又平。
张小斌把昨晚那页油渍圈住的位置贴了标签。
他把椅子往后一拉,给自己倒了半杯热水。
支行长准时到场,带着两份回看材料。
小微误伤的撤回流程只要三步,写在墙上。
他指着第三格说就照这一步走,别多加花样。
说完看了看表,准备赶去十点的场。
公告板换了新页,字比昨天更直。
今日安排四条,揪尾、清账、复核、对外。
每条后面都带钟点,名字写得清。
旁边有人抬手机拍了一张,转身就走。
老巷那侧已经没了看客。
铺面门口摆出两把小凳子,阳光落在边上。
严自魁的名字在另一张纸上被画了一道线。
线画得很平,没有折角,像一条路被拉直。
河面起了小风,水皮泛动。
北门小院的纸条还贴着,角不再翘。
西郊出租屋的灯泡换了新的,亮度更冷。
南门自建屋门口的狗蜷成一团,打着困。
李一凡把小卡片翻回背面,写下三件事。
第一,三处人头逐一对账,今天见底。
第二,账里那枚“纪”的缩写,午后前摸清。
第三,十点问答,不讲套话,只讲动作。
他把卡片合上,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窗外第一缕阳光折进来,像一把细刀。
桌上的地图收进文件夹,杯底留下水圈一枚。
他站起身,衣角一带,往门口走去。
省城醒得很快,路边摊升起一缕青烟。
报亭把卷起的门帘推高,叠好的报纸露出标题。
巡街的警车慢慢开过,车灯没有鸣,也没有急。
昨夜收住的三口气,在这条街上变得平稳。
十点的场还在前面等着,广场旗面已经拉直。
白板又立起来,四个大字写得很干净。
刀口向内。
很多人站在字下,背都挺得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