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,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空气中,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刺鼻的硝烟味还有尸体的焦臭味。
被打翻的拉菲红酒,被上等雪茄点燃的波斯地毯,共同形成一种奢华与死亡交织的气息。
而过道上,三具日军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,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道细微而致命的血痕,眼睛瞪得滚圆,显然是在毫无防备之下,被利刃一击毙命。
贺远的身影,如同一缕青烟,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过道尽头。
他没有急着前进,而是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孤狼,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,仔细倾听着车厢内的一切动静。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有液体滴落的声音,节奏缓慢而沉重。
贺远目光一凝,看到了包厢门边的一滩新鲜血迹,以及地上那个被打穿的木屑翻飞的弹孔。
何子祯受了伤,而且从血迹的蔓延程度来看,伤得不轻。
但他竟然能在负伤之后,瞬间反杀掉闻声冲出来查看情况的三名卫兵。
可见其搏命之下的凶悍,与丰富的杀人经验。
此刻,他应该就藏在这节车厢的某个角落,用阴毒的眼神窥视着一切,等待着反扑的机会。
而那扇雕花的红木包厢门内,同样没有一丝声音。
中村一郎虽然养尊处优,但毕竟是从日俄战争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牌军人,基本的战场素养和狠辣心性,都刻在骨子里。
他现在必然也躲在某个安全的角落,手里握着枪,等待着给予入侵者致命一击。
就在这时,车厢连接处的厚重布帘轻微晃动了一下,发出一丝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。
贺远眼神一凛,甚至没有思考,身体的本能已经驱使他闪身躲进了一旁狭窄的盥洗室,并将门虚掩。
片刻后,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踉踉跄跄的从布帘后钻了出来,正是何子祯。
他左肩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着青紫,但他右手却依旧死死握着那把OSS无声手枪,一双眼睛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布满血丝,阴狠的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过道。
何子祯刚才躲在车厢连接处,用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,但子弹卡在肩胛骨里。
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,失血过多让他感到阵阵头晕目眩。
但听着外面的枪声逐渐减弱,何子祯也明白,手下基本都快玩完了,他没有回旋的余地了。
无论如何,也得让这个老鬼子写下投诚信,然后才能撤离!
突然,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的一个转身,枪口对准了那扇紧闭的包厢门。
而几乎在同一瞬间,包厢门被猛然从里面拉开,中村一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原本完好的右臂也受了伤,手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,鲜血淋漓,但他手里依然紧握着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。
显然,就在刚才那片刻的死寂中,两人已经在这狭窄的空间里,有过一次短暂而致命的,无声的交锋!
何子祯试图制服他,而中村则以伤换伤,逼退了何子祯。
“八嘎!你到底是谁?!是重庆的耗子吗?!”
中村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,对着何子祯疯狂的扣动了扳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