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媒婆被许母突如其来的厉色吓了一跳,但很快又撇撇嘴,嘟囔着:“我好心好意来说媒,不领情就算了……守着两个拖油瓶,还能有什么好日子?那张老五可是个实在人,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……”
“滚!”许父从里屋冲出来,手里还拿着半截柴火,脸色铁青,眼睛瞪得通红,像是要吃人。
王媒婆这才怕了,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“不识好歹”、“穷酸命”,悻悻地扭着腰走了。
院门哐当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
堂屋里死一般的寂静。灶房里的糊糊噗噗地沸了出来,浇灭了灶膛里的火,发出一股焦糊气。
许柔柔还僵在原地,身体微微发抖。院子里,思凡和思柔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,停止了玩耍,怯生生地扒着门框朝里望,两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和不安。
许母喘着粗气,跌坐在凳子上,眼泪涌了出来,不住地拍着大腿:“作的什么孽啊……这叫人怎么活啊……”
许父扔了柴火,蹲在墙角,抱着头,一声不吭,只有肩膀在微微耸动。
许柔柔慢慢走到门口,蹲下身,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。他们的身体柔软而温暖,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。她抱得那么用力,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们。
“妈妈?”思柔小声地、不安地叫了一声。思凡则伸出小手,摸了摸母亲冰冷的脸颊。
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和真实的触碰,许柔柔深吸一口气,将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悲愤和恐惧强行压了下去。她抬起头,看着绝望的母亲和沉默的父亲,声音嘶哑,却异常清晰,一字一句,砸在凝滞的空气里:
“妈,爸,你们放心。”她顿了顿,将两个孩子搂得更紧,目光落在他们稚嫩的脸庞上,像是立誓,又像是说给自己听:“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谁也别想把他们从我身边带走。日子再难,我们娘仨,一起过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。刚才那场充满羞辱和算计的说媒,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,砸落了她最后一丝虚妄的幻想,也反而砸醒了她骨子里那份被生活磨砺得愈发坚硬的母性。
路再难,她也得咬着牙走下去。为了怀里这两个叫她“妈妈”的小人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