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不是野种!”许柔柔红着眼眶反驳,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虚弱。叶不凡确实很久没联系了,一开始说是手机坏了,后来干脆连消息都断了,可她总觉得,他不会骗她的。
争吵最终以许强摔门而去告终。第二天,他直接找了辆车,把她的行李一股脑扔上去,不由分说地将她押回了多屋村。车子驶过村口那棵老槐树时,许柔柔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省城方向,正一点点被抛在身后,像一场抓不住的梦。
“柔柔,进屋吧,外面风大。”母亲端着一碗热粥走出来,鬓角的白发在雾气里看得格外清晰。她叹了口气,把碗塞到女儿手里,“你爸去田里耕地了,让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许柔柔接过粥碗,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,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。回到家的这些天,父母没有像哥哥那样疾言厉色,却也始终笼罩在一层沉重的沉默里。村里的闲言碎语像长了脚,白天躲在墙角树后,夜里就顺着窗缝钻进屋里,搅得人不得安宁。
她知道,未婚先孕的自己,在这个闭塞的村子里,成了最扎眼的存在。
“妈,叶不凡会回来的。”她轻声说,像是在安慰母亲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,“他说过的,等他处理好事情,就回来找我。”
母亲没接话,只是蹲下身,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,指尖带着粗糙的茧子,轻轻擦过她的脸颊。“傻孩子,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日子是自己过的,难不难,只有自己知道。”
许柔柔低下头,看着碗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。脑海里忽然闪过叶不凡临走前的样子,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,站在站台的灯光下,眼神亮得像星星。“柔柔,等我。”他攥着她的手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到时候,我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。”
那时的风是暖的,月是亮的,连空气里都飘着甜。
可现在,只剩下冷雾、炊烟,和无尽的等待。
她把手掌又按紧了些,仿佛能透过薄薄的衣料,触到那两个小小的生命在轻轻跳动。
“叶不凡,”她在心里默念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你快点回来啊……”
山尖的云雾又浓了些,像要把整个村子都吞进去。往事如同这山间的烟,看得见,抓不住,只能任由它在记忆里慢慢飘散,留下一片空茫的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