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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语言翻译的“创造性叛逆”(1 / 1)

图书馆的旧书区总飘着股油墨和灰尘混合的味儿。苏拉蹲在书架前翻找,指尖划过一本泛黄的诗集,封面上“庞德译李白”几个字磨得快要看不清。她抽出来翻开,恰好看到那句“举杯邀明月”,旁边的英文译得怪有意思——“Raiseycuptotheoon,andtheoones”。

“这哪对得上?”黄毛凑过来,他刚背完英语单词,正憋着股较真的劲儿,“‘邀’是邀请,他咋写成‘月亮自己来了’?”

马克从后面递过本《唐诗三百首》,指着原句注解:“李白那会儿喝高了,看月亮跟老朋友似的,哪是正经‘邀请’?庞德没直译,倒把那股子随性劲儿写出来了。”

苏拉忽然想起去年在翻译社实习的事。有个老外用“sweetashoney”形容姑娘,她直译成“甜得像蜂蜜”,老板却改成“蜜里调油”。“你品品,”老板当时指着两种译法,“都是甜,可‘蜜里调油’带点黏糊糊的亲昵,更像中文里说的心上人。”

旧书区的管理员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太太,正趴在桌上改学生的翻译作业。有句“春风又绿江南岸”,学生译成“Thesprgdgreensthesouthbankaga”,老太太在旁边画了个圈,改成“Thesprgdstrokesthesouthbankgreen”。

“‘绿’在这儿是动词,可光说‘变绿’,少了点风的温柔劲儿。”老太太推了推眼镜,给苏拉他们解释,“就像咱说‘脸红了’,不只是颜色变了,是带着点害羞的意思——翻译得把这点意思也捎上。”

黄毛还是不明白:“那为啥不直接告诉洋人,‘绿’在这里是啥意思?非得瞎改?”

“你给北方人解释‘甜粽’,光说‘粽子里放糖’,他能懂那糯米混着豆沙的香吗?”马克从包里掏出块桂花糕,“得让他尝一口,才知道甜里头还带着点花的清。翻译就像递这块糕,不是告诉他‘这是甜的’,是让他真尝到甜。”

苏拉想起自己给外国笔友写邮件,说“我家的猫总在晒太阳时打呼”,笔友回信说“它一定很幸福”。其实她没写“幸福”,可笔友从“晒太阳”“打呼”里读出来了。就像庞德译李白,没说“我邀请月亮”,可洋人读“月亮自己来了”,就知道诗人和月亮多亲近。

讨论课上,迪卡拉底放了段越剧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,英文字幕把“化蝶”译成“turntobutterflies”。有个美国留学生举手:“为什么不是‘beebutterflies’?‘turnto’带着点魔法的感觉,更像童话。”

“这就是‘创造性叛逆’。”迪卡拉底笑着说,“译者知道洋人看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时,懂‘死亡’里的爱情;所以译‘化蝶’时,特意留了点魔法的尾巴,让他们想起自己文化里的浪漫——不是把中国的蝶变成西方的蝶,是让他们认出,这蝶飞的方向,和他们心里的浪漫是一个地儿。”

黄毛忽然想起自己给奶奶翻译手机短信的事。城里亲戚说“最近忙得脚不沾地”,奶奶听不懂,他就说“跟收麦子时似的,天不亮就下地,黑透了才回家”。奶奶一下子就懂了,还回了句“让他注意别中暑”。

“我这算不算翻译?”他挠挠头。

“算,还是最好的那种。”马克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没说‘脚不沾地’是啥意思,可你给奶奶找了个她熟悉的画面——翻译就像搭桥,桥这边是他的话,桥那边是你的懂,中间的木头石头,得用两边都认识的东西。”

闭馆前,苏拉把庞德的诗集放回书架。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,在“举杯邀明月”那页投下块光斑,英文译文里的“oon”被照得发亮,倒像真有轮月亮悬在纸上。她忽然觉得,好的翻译从不是让两种语言一模一样,而是让它们站在月光下,彼此认得出——哦,原来你也在说这轮月亮啊。

走出图书馆,晚风带着点槐花香。黄毛正念叨着“以后要给我家的狗翻译它的叫声”,苏拉却望着天边的月亮笑了。月亮在中文里叫“月亮”,在英文里叫“oon”,名字不同,可照在人身上的光,是一样的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