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,摸到了那块还带着王雨萱体温的怀表。
转过身,脸上的柔情与不舍已尽数敛去,恢复了往常的冷峻与沉稳。
“回府。”
海风依旧,码头上人来人往,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离别从未发生。
只有那块怀表冰冷的金属外壳,证明着那个对他、对破虏军都至关重要的女人,在为他们的未来,去另一片战场上搏杀。
上海,十六铺码头
黄浦江上泊满了各式船只。
小火轮“突突”地冒着黑烟,高大的远洋邮轮似钢铁城堡。
木质的沙船、舢板在浪里起伏。
码头上人声鼎沸,扛大包的苦力喊着号子,脚步沉重地踩着跳板。
小贩挎着篮子叫卖五香豆、香烟,穿着号衣的码头管事挥舞着小旗,大声吆喝着指挥停靠。
“玛丽女王”号巨大的船身缓缓靠岸,缆绳抛出,在系缆桩上绕紧。
跳板刚刚搭稳,头等舱的旅客便开始陆续下船。
王雨萱在小玉的搀扶下出现在船舷,浅紫色旗袍和深色大衣在熙攘人群中显得格外出挑。
她目光沉静地扫过码头。
立刻,等候多时的一群人便迎了上来。
徐文洁穿着一身湖蓝色旗袍配雪白披肩,明艳逼人。
她未语先笑,亲热的挽住王雨萱手臂:“一路风浪颠簸,晕没晕船?”
王雨萱揉揉额头,“晕得我躺了两天。”
她说着,目光转向徐文洁身旁几位气度不凡的长者。
徐文洁侧身引见:“这是家叔祖,这是三叔父,听闻你今日抵沪,定要一同前来迎候。”
王雨萱微微屈膝行礼:“徐老太爷,徐三叔父,晚辈王雨萱,劳动长辈玉步,实在不敢当。”
徐老太爷捻须微笑,暗暗打量着王雨萱,这位可是差点成了皇后的女人。
“王夫人一路辛苦,徐家略尽地主之谊,是分内之事。”
徐三叔父也态度恭敬的拱手还礼,神色客气中带着打量。
果然不比自家的女儿逊色。
这时,几位穿着深色长衫、眼神精干的中年人上前,齐齐躬身:“上海分号王永年、苏州分号李德明恭迎大小姐!”
他们是王家留在江南的掌柜们。
王雨萱虚扶一下:“诸位掌柜辛苦。江南事务,日后还需倚重各位。”
“不敢,为东家效力,理所应当。”掌柜们恭敬应答。
话音未落,两位男子快步走近。
“小妹!一路可还顺遂?”
“大哥、二哥,你们怎么也来了?”
王逸笑道:“咱们家的财神姑奶奶驾到,我和大哥岂敢怠慢?早就备好了接风宴,就等你这位贵客了!”
王雨萱白了眼王逸。
“二哥,就你会说!”
王逸看着沉稳端庄的小妹感慨,十九岁的奉天银行女掌门人,令人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