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方都默契的谁也不惹谁。
集市将散未散,后勤司的周强才揣着手溜达过来。
穿着藏青色的绸面夹袄,像个殷实的商号东家,身后跟着的十几辆装满货的大车。
走到集市尽头那个挂着“南北杂货”招牌的茶摊,在靠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。
“一壶高的。”他对摊主吩咐。
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,笑呵呵的地点点头,转身去捅小泥炉。
刚坐定,几辆风尘仆仆、挂着“湘西桐油”幌子的大车就吱呀呀停在了茶摊后的空场上。
车上跳下七八条精悍汉子,为首的是个约莫四十岁的壮年人,皮肤黝黑,手掌粗大,眼神像鹰一样扫视着四周。
他快步走到周强桌前,抱了抱拳,声音低沉带着湘音:
“周掌柜?”
周强微微颔首,没起身,伸手示意对方坐。
“路上辛苦,赵当家。”
他提起摊主刚送来的粗陶茶壶,给对方倒了一碗,雾气袅袅升起,“先喝口热茶,解解渴。”
赵当家也不客气,坐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,目光却急切地瞟向周强身后那十几辆盖着厚帆布的大车。
“货,都在那里。”
周强用下巴点了点,“赵当家是行家,不妨亲自验看。都是咱们破虏军此次津门大捷,从朝廷新军手里缴获的好家伙。
虽然是旧型号,比不上咱们现在用的连珠快枪,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汉阳造、老毛瑟。
膛线都还清亮,保养得法
比南边作坊里那些打不准、还容易炸膛的土造货,强到天上去了。”
赵当家立刻带了两名懂行的手下过去。掀开厚重的油布,一股枪油和钢铁的冷冽气味散发出来。
只见车里整齐码放着一捆捆步枪,虽然是旧制式,但枪身擦得干净,木质枪托也未见破损。
赵当家抽出一支汉阳造,熟练地拉开枪栓,对着光看了看膛线,又检查了击针和弹簧,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。
“好!周掌柜,都是硬货!”他走回来,声音里带着兴奋,“比咱们从别的路子弄来的强太多了!这价钱……”
周强放下茶碗,伸出三根手指:“老规矩,这个数。不过,”他顿了顿,看着赵当家的眼睛,“这次交易,只收奉天银行的票子,或者足色的黄金。”
赵当家愣了一下:“周掌柜,鹰洋不行吗?奉币在南边地盘,怕是……”
周强笑了笑,打断他:“赵当家,眼光要放长远。
奉币背后是咱破虏军的信誉,还有老边沟实实在在的金矿撑着,比那墨西哥鹰洋更靠得住。
你在咱们地界用奉币采买粮秣物资,方便,也保值。
就算带回南边,将来总有能用上的时候。这可是硬通货。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声音:“再说了,用奉币结算,这次的价格,我再给你让半成。
就当交个朋友,也帮你赵当家,提前攒点硬家底。”
赵当家眼神闪烁,显然在飞快盘算。
奉币的信用他有所耳闻,破虏军势头正猛,这票子将来未必不能通行更广。
而且价格还能优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