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老六上前一步,仅存的右手接过军旗,他没有敬礼,而是将旗杆紧紧抱在怀里,他回过头,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同样伤痕累累的老兄弟,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,算是笑了。
胡老六嘶吼道:“军长放心,有我们在,奉天在!”
他身后的残疾军官们,同时挺直了胸膛,尽管姿态各异,但那股子历经百战、看淡生死的气势却浑然一体。
他们不需要呐喊,沉默本身就是最强的宣言。
他们守卫的不仅仅是这座城,更是破虏军的魂。
最后一个师是巴哈布的贪狼旅,扩编为第二师,依然是破虏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。
他们也从山海关调到盘锦,距离金州四百里。
夜色深沉,保定督练公署的密室里却灯火通明,烟雾缭绕。
袁项城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,面色沉静,手指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。
下首坐着他的心腹干将:段祺瑞、冯国璋、王士珍,还有负责情报的赵秉钧。
气氛沉郁。
赵秉钧刚汇报完关外传来的最新、也最确切的消息——破虏军已悄然编成四个齐装满员的师团,除此之外还有五个混成旅。
绝非虚张声势。
“将近六镇……”
段祺瑞率先打破沉默,他性子最急,拳头捏得咯咯响。
“朝廷那帮蠢货给关外又是送人又是送枪,可咱们练这点新军,求爷爷告奶奶,还得看洋人脸色!他奶奶的,过的什么日子?”
他语气里满是被比下去的不甘和焦躁。
冯国璋相对沉稳,但眉头也锁成了疙瘩:“芝泉兄,关键不在家底,而在其战力和意图。
此次津门之战,你我皆在局中,当知其锐不可当。
如今他坐拥四镇精兵,却偃旗息鼓,埋头练军,这比立刻挥师南下更令人不安。”
他看了一眼袁项城不解的问:“他到底想干什么?若志在关内,为何不趁势而下?
若志在关外,编练如此重兵,所为何来?”
王士珍轻轻放下茶碗说:“聘卿所言极是。墨白此人,行事常出人意表。
他不称帝,不南下,反倒更让人摸不透底细。
奉天已成铁板一块,水泼不进。
他这六镇人马,就像六把磨利了的刀子,悬在咱们头顶,却不知他何时会落下来,落在谁头上。”
袁项城依旧没说话,目光扫过众将,最后落在赵秉钧身上:“智庵,关外那几个师的底细,还能再探深些么?
主官是谁?装备如何?驻防何处?”
赵秉钧连忙躬身:“大帅,那墨白治下如同铁桶,咱们的人很难接触到核心。
只隐约探知,那日勒、巴哈布、李子玉等悍将各领一师,兵员多是此次俘获的朝廷新军精锐,装备更是清一色的美械。
奉天还有个近卫师,由墨白的贴身侍卫充任军官,更是针插不进。”
“美械!”段祺瑞猛地站起,在屋里烦躁地踱了两步,“美国人一船船的往那运东西,也不见墨白给他们好处呀?
也不知道他们图个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