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知情报工作的艰难,尤其是在这个各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时代。
苛责解决不了问题,理解和引导,才能让这支稚嫩却至关重要的力量,在挫折中更快地成长起来。
未来的较量,很大程度上,就要看谁在阴影中看得更远,听得更清。
“老爷,小玉带来夫人的汤,在外间等一会了。”
菱心走到他身边轻声说。
快步进屋去收拾。
“哦,让她过来吧。”墨白回过神,长出口气。
今时不同往日啦!
关内的风刮得紧,各方的眼线都死死盯着关外,揣摩着墨白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?
可破虏军愣是像入了冬眠的熊。
一点动静没有。
奉天城外、朝阳、唐县等各处大营,从早到晚就是操练、操练,还是操练。
新兵练队列,老兵练战术,炮兵对着荒山秃岭一遍遍测算、放列、装填、击发。
实弹射击跟不要钱似的,子弹、炮弹、粮食,真就跟开了闸的河水,哗哗地往外流,看得后勤司的老账房们眼皮直跳。
可墨白批条子的手稳得很。
美国顾问莱斯中尉,骑着一匹高大的洋马,身后跟着两名护卫,拿着一个长长的、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筒子到了朝阳府的一旅。
尽管朝廷屡次讨要,那日勒就是不动地方,拒不交还管辖权。
那日勒闻讯迎了出来,他刚带着队伍野外拉练回来,一身尘土,胡子拉碴。
“莱斯中尉,啥风把你吹来了?”
那日勒大声招呼。
莱斯翻身下马指了指护卫捧着的长筒:“那旅长,给你送宝贝来了。”
两人进了旅部,莱斯解开油布,里面是一个厚实的帆布袋,再打开,一面折叠整齐的旗帜露了出来。
莱斯和那日勒各执一端,缓缓展开。
霎时间,一抹极其正、极其烈的猩红占据了视野。
旗面是上好的厚绒布,红得像是浸透了血。
旗面中央,用黑丝线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,獠牙外露,眼神凶戾,狼头下方,是两把交叉的、闪着寒光的战刀。
仿照墨白手中的七杀战刀形制。
整个图案线条粗犷,充满了一种原始而暴烈的力量感。
那日勒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,微微颤抖着抚上旗面,粗糙的指腹划过狼头的轮廓,划过冰冷的刀锋。
他咧开嘴,笑容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角的皱纹里,最后化作一阵低沉而快意的大笑:“哈哈哈!好!终于等到它了!”
莱斯看着他,微笑道:“军长亲自画的图样,嘱咐被服厂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做出来的。
军长说,这旗,名叫——破军。”
“破军……破军……”
那日勒喃喃念叨了两遍,重重点头,“好名字!听着就带劲!
打破旧的,立起新的,就是这股子劲儿!”
莱斯收敛了笑容,正色道:“那旅长,高兴归高兴,军长还有新的命令。”
那日勒立刻放下旗角,身形挺得笔直,脸上笑容一收,只剩下肃穆:“请讲!”
“军长命令,着你部尽快完成整备、补充,以你旅为基干,扩编为第一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