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甘愿留下的,你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?”他声音穿透心脏,竟是那般疼。
“我留下?我恨透了你,怎么还会再留下?只怕你受伤了是因为我,到时候又纠缠不休,不肯放过我罢了。”我冷哼一声,却突感胃中不适,急忙趴在床边,呕出一口酸水来。
他抚了抚我的后背,把药递到我面前,声音透出些无奈:“怀孕又发烧,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撑着?不舒服不会告诉我?就任由别人欺负?”
我鼻头一酸,顿时觉得十分委屈,明明也是他的孩子,他却半分不怜惜,还要埋怨我。“若是你因为你,我能怀孕了?”既说不过他,就拿话堵他,看着他耳根子通红说不出话的样子,我才能好受些。
他确是被我堵说不出话来,只把枕头靠在后面让我半躺着,冷声道:“张嘴。”
我偏不听他的话,把头偏去一旁,伸手向他讨要药碗,也冷冷道:“你拿过来,我自己长了手,能自己喝。”
“你怎么回事?”他不耐烦地问道。明明不会照顾人,却偏偏装着很会照顾人的样子,还要对我做出一脸厌烦和嫌弃的模样,好像很勉为其难似的。
“生了病的人都十分磨人,自己难受偏也不想让别人好过,你若是没有耐心照顾我,何苦待在这儿?你当你对我示好,我便能原谅你吗?真是做梦!”我心里不好受,就是要冷言冷语,让他也不好过。
他果然被我磨去了耐心,开始不厌烦地把碗塞在我手里:“我才对你好些你就蹬鼻子上脸了,你当自己是什么人呢?我也不过是可怜你,才叫你在府里做了丫头,你以为我没了你会难过,会生不如死吗?真真是可笑!”
我一口气喝完了汤药,又把碗塞回到他手里,“是,是我考虑不周,信你太过爱我。我早该知道的,像你这种人,任何女人都能上了你的床,给你生孩子。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嫁进王府,我劝你还是多长点心好好给你挑个王妃,生个正儿八经的嫡子继承家业,可莫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。”
“你真的当什么人都能上我的床?我这么多年在外面名声虽然不好,可我自己知道,我就碰过江念月和你两个女人,若不是她使了心机成心勾引,哪来的小清?唐易椀,我是真心喜欢过你的,若你还有良心,就不该随意践踏。”
是,我知道,我也喜欢他。可我总是口不择言,说出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难听。我探头看看外面,锦香就在门口站着,我轻声唤她:“锦香,之前的药还没用完吧,再煎一副来。”
锦香还没来得及说话,张景尘便一记眼神抛过去,吓得锦香把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。
他复而转头看向我,他这下是真的生气了,他的眼神里有一团怒火,就像是炉灶里的燃的正旺的柴火,烤的我十分燥热。
“你肚子里的,也是我的孩子,凭什么由你一个人决断?你也说了,你怀孕是因为我,既是因为我,我自有留下他的权利!”
我缩回被窝里去,喝了药便有些乏了,头也疼,我闭上了眼睛,淡淡答他:“离开了王府,我就不再是王妃,孩子自然无名无分,我把他留着让世人唾骂吗?”
“他是我的孩子,有我活着一天,便要护着他一天……”他情真意切,可我无心听他保证,“你也说要护好我的,可还不是没护好吗?张景尘,你若是也有良心,便好好抚养小清长大成人吧,不要再让他重蹈你的覆辙。”
我是觉得困得很,眼皮子都抬不开。我心也累,每次与他在一起就是无休止的争吵,好像两个人一旦生起了怨恨来,便就忘记了从前的甜蜜,说出的都是些伤人的话。说到底,还是太在意。
他还在说什么,我听不大清了,慢慢地睡了过去。迷迷糊糊好像又回到了那片雪地里,冷得我直打颤。
“好冷好冷。”我忍不住呢喃。
我意识半醒着,张景尘本是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,突然听见我喊冷,让锦香去拿几床被子来。盖了几床被子了,却依旧无济于事。
“椀儿,椀儿……”张景尘一边晃我,一边喊着我的名字,我睁开眼却见他红着眼眶。他身子本就没有恢复,却还陪着我熬着,眼底布满了血丝。
我被烧得神志不清,无意识地抚上他的脸,他的脸好凉啊,其实是我手太烫了我却不知道而已,“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了,你瞧我生病了,你也跟着生病,我们一家人没有一个人好好的。”
他拉住我的手,“你在糊里糊涂的说些什么呢?你烧退了就没事了,孩子也没事,我也没事。”
他把我的手放进被窝里,然后起身就解自己身上的衣服,一件一件脱干净了,然后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。
我一摸自己身上,竟也是没穿衣服,张景尘从后面抱着我,顿时感觉暖和多了。我困得很,说话都没有力气,“你在做什么呢?你把我衣服脱掉做什么?我又怀着孕,又生着病,你还对我动歪脑筋。”
他在我耳边哈了一口气,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:“你在想些什么呢?我再怎么饥不择食,也不会乘人之危吧。”
“哦。”我淡定地回应他,可实际上我脑子已经不能思考了,他的话都不过我脑子。
也不知坐了多久,他扶着我躺了下来,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,侧着身子一直在轻轻说着话,在我耳边翁嗡嗡,像只苍蝇一样。
“你好烦呀。”我喃喃道。
耳边顿时清净了,我刚睡不久,他又用比刚才更小的声音继续说着,一直说着,嘴巴都不累吗?我不由得将想法说了出来,“说了这么久,你不渴吗?”
他又不说话了,我侧过身子去,他又从后边抱着我,“椀儿,你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?”
又来了,又来了,张景尘怎么总是这样惹人烦。我努力睁开眼睛,让自己清醒些,然后答他:“你倒是想的长远,我还没同意让这孩子留下来呢。”
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,才放心道:“终于退烧了。”
我拨开他的手,掀开被子就要下床,方掀起被子的一角,冷空气立刻接触到皮肤,我低头一看,立刻叫了起来:“啊……”
我收回已经下地的一只脚,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,回头望张景尘,他竟淡然地看着我,我瞪他一眼,“你把我衣服脱了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