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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6章 愚人玩火(4k)(2 / 2)

“都是些喜欢窥探他人秘密的家伙。”

普通情况下,如果调动外部大源,术式的构建必然会在某个阶段被敌方的使魔察觉,从而给他们以逃脱、反制的机会。

但麦格达纳没有借助大源。

他只是使用了体内纯粹的精气。没有波动,没有预兆,魔术在未被察觉之前便已完成构成,瞬间发动、清除、终结。

无一幸存。

这就是特兰贝利奥阁下——麦格达纳.特兰贝利奥.埃尔罗德的底蕴。

他的个人特性,是单纯的“超大输出功率”。

在现代魔术中,即使要发动大规模魔术,也通常必须一再铺垫、重复咏唱、对接地脉,哪怕是成功发动一次都已十分罕见。

然而这位男人,只需一次建构,便能连续输出毫无折损的压倒性术式。

那是暴力般的效率。

那是不容解释的才能。

那是作为“特兰贝利奥”的顶点所必须的理所当然。

即便在钟塔,身为魔术师的他,依旧出类拔萃到近乎不合时宜的程度。

“调律已经结束了吗?”

麦格达纳回过头,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那位刚刚演奏完毕的小提琴师。

声音轻柔得仿佛只是随口一问,实则藏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与对美的贪婪。

“暂且结束了。”

调律师微微颔首,语气克制,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专业与冷静,“若您希望更进一步的正式调律,还请拨空莅临我的工坊。”

“原来如此,我很期待。”

麦格达纳露出满意的神情,轻轻一笑,仿佛真心将那句承诺放在了心上。

随后,他转身,指尖碰触放在手边的银铃。

叮——

清脆而优雅的金属铃声穿透餐厅,掠过装饰过度的天花板与帷幔,回响在每一处角落。片刻后,封闭的大门在无声中开启。

门后站着一道人影。

是一名女子,身形修长挺拔,肤色黝黑,身着深色礼服却不带丝毫屈从的气息。她直视着伊诺莱,那双眼所传达出的意志,让人瞬间明白——她绝非寻常之辈。

此人,在这间被魔力充斥的密室中出现,显然并非为了陪伴用餐。

“好了,我既已承诺对伊诺莱女士坦白情报的来源,现在便该履行。”

麦格达纳微笑着摊开双手,声音里有种接近于“揭幕”的愉悦。

“她是哈特雷斯博士的弟子之一——大概是最后一个直接受他指导的门生。现隶属于秘骸解剖局材料部门,名叫‘阿希拉小姐’。”

“别这样,爸爸。”

女子轻声打断,语气中夹带着一点点娇嗔。

一瞬间,空气停滞了一拍。

麦格达纳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,像是在讲述某个完全不值得惊讶的事实:

“她是我的第十二个女儿。”

“……这是怎么回事,麦格达纳?”

伊诺莱终于开口。她没有愤怒,连语调也未有起伏,只是仿佛在试图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出了差错。

“需要说明吗?”

他反问,脸上的表情介于无辜与玩世之间。

“那还用说?”

伊诺莱语气微冷,“我知道你有不只一位妻子,也知道你有比这更多得多的女儿。身为君主,这点随心所欲当然是被容许的。但,‘秘骸解剖局的局员’——这个身份,恐怕不能归入你平常的家务事里。”

“那就没办法了,我来说明吧。”

麦格达纳耸耸肩,像是在摆脱某个令人苦恼的小误会,语气却仍带着一丝不合时宜的轻松:

“过去与秘骸解剖局进行联合调查时,我曾短暂进入过灵墓阿尔比恩。就在那座采掘都市,我遇见了她。”

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柔和。

“她的外表自然值得称道——但更吸引我的是,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,她依然保有直视事物的勇气与清明。我曾经试图特意提出申请,要将她带回地面,但她拒绝了。”

“因为如果离开那里,我就帮不上爸爸了。”

阿希拉低声说道,语气温柔而坚定,随后缓缓走向麦格达纳,靠在他身旁,像是回到了归属的地方。

他则伸出手,毫不避讳地搂住了她的肩膀,姿态亲昵,眼神中没有一丝羞赧。

麦格达纳的“多情”,在魔术世界早已众所周知。

他的妻子足以开设两个使魔契约专属分部,而他的子女——若真要统计,只怕光是登记在册的都可组成两支完整的棒球队。

在政治联姻仍是主流的魔术界,这并不稀奇,甚至可以说是战略性操作。然而,竟然连哈特雷斯的弟子都被他纳入家族体系之中……

伊诺莱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女子。

阿希拉依旧没有低头,在吊灯投下的光辉下,她静静站立,脸色从容,手中拿着那份属于秘骸解剖局、理论上应对外保密的文件。

“但嘛……”

麦格达纳的声音像是散步途中顺便拾起的野花,“既然哈特雷斯博士连自己的弟子也可能杀害……那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。她可是我珍贵的女儿。”

他站直身子,轻笑着说:“你们可以说我是个糊涂爸爸——那也无妨。”

他摊开双臂,像是在宣告一个无关政治与利益的私情。

他与阿希拉就这样站在一起。

从外表看来,他们是跨越人种、身份、立场,缔结牢固羁绊的一对父女。

只是,这副画面,在场中某些人眼里,未必只是亲情的象征。

伊诺莱沉默地望着麦格达纳。

她的目光里一开始仍带着质疑,甚至几分不加掩饰的厌倦——那是钟塔君主惯有的姿态,是习惯了坐看愚人玩火、最后自己收拾残局的那种冷淡。

但几秒之后,她似乎想通了什么,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下来,靠回椅背。

她此刻显得比方才更加懒散了,却也更加危险——那是一种只在确认猎物逃不出掌心后,才允许自己慢下动作的状态。

“你啊……”

她的声音低缓,却不轻佻,像是将某个念头反复咀嚼后吐出的一句评语。

“你真的知道,自己在做什么吗?”

麦格达纳微微一笑,依旧是那副粗犷的口气,像是早已准备好这个答案。

“当然知道。”他说。

“无非是——让这个世界上,本就少得可怜的魔术师们,再少一些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