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官正要向王爷详细禀报此事。”吕宏烨脸色微变,急忙快步跟上。
“经过下官多日的明察暗访,反复查证,已确认一切都是原粮道陆源所为!”
他语速极快,似乎想尽快把事情说清楚,“而且下官已经将陆源捉拿归案,经过审讯,他已经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!”
“据他交代,都是因为他一时鬼迷心窍,动了贪念,才私吞了赈灾钱粮,犯下如此大错!”
李景隆走到大厅正中的主位旁坐下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他心中冷笑不已,这吕宏烨倒是会推责,居然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一个小小的参政身上。
但他脸上却依旧装作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模样,眉头微蹙,语气带着几分关切:“那缺失的钱粮下落呢?是否已经追回?”
吕宏烨躬身低头,姿态愈发恭敬,详细禀报:“回王爷,据陆源交代,他将私吞的钱粮暗中变卖,换成了现银。”
“只是他一时糊涂,染上了恶习,挥金如土,短短数月便将大部分钱财花光了。”
“下官已经派人抄了他的家,仔细搜查之下,的确只搜出了一半的钱财。”
“其余的钱财,他说已经挥霍一空,实在无法追回了。”
李景隆撇了撇嘴,眼中闪过一丝讥讽,却没有继续追问,只是淡淡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把人带来吧,本王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问他。”
吕宏烨闻言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,眼中闪过一丝迟疑,似乎有些不情愿。
但面对李景隆不容置疑的目光,他终究还是不敢违抗,只得躬身答应了一声:“是,下官这就去带人过来。”
说罢,他看了一眼李景隆已经坐下的身影,迅速转身离去,脚步略显仓促。
李景隆看着吕宏烨离去的背影,眼底的笑意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。
他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福生,暗中使了个眼色。
福生立刻会意,微微颔首,悄无声息地快步跟上了吕宏烨的脚步。
没过多久,大厅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,夹杂着铁链拖地的“哗啦”声。
吕宏烨带着两名身着皂衣、腰佩长刀的衙役,押着一名满身伤痕的犯人走了进来。
那犯人衣衫褴褛,沾满了尘土与血迹。
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走路时踉踉跄跄,显然是遭受了不少酷刑。
福生跟在最后面,走进大厅后,先是暗中冲着李景隆微微点头示意。
随后,默不作声地走到门口,侧身站定。
看似随意地堵住了门口,目光却牢牢锁定着厅内的众人,以防有人趁机作乱。
“罪臣陆源,见过王爷。”那犯人被衙役往前一推,踉跄着站稳身子。
小心翼翼地抬起头,透过散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李景隆,随即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上。
李景隆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、浑身微微颤抖的陆源,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与冷笑:“吕大人说,那些缺失的赈灾钱粮,都是被你私吞了?”
“你可知这赈灾钱粮乃是百姓的救命钱,私吞此物,乃是诛九族的大罪?”
陆源身子猛地一颤,带着一丝哭腔,声音沙哑地回道:“都怪下官一时贪心,鬼迷心窍,才犯下如此滔天大错!”
“虽然下官现在知道错了,但自知为时已晚,再也无法弥补犯下的罪孽。”
他一边说,一边用力磕头,“下官不顾泷州百姓的死活,一心只顾自己的私利,罪大恶极,十恶不赦,实在是无颜再见泷州的父老乡亲!”
“求王爷赐罪臣一死,也好让罪臣早日赎罪,告慰那些因缺少赈粮而受苦的百姓!”
随着话音落下,陆源猛地一头磕在地上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巨响。
额头上瞬间鲜血直流,顺着脸颊滑落,滴落在青砖地面上,迅速染红了一小块地砖。
这是来求死的?
看到这一幕,李景隆嘴角的那抹冷笑愈发明显,甚至有些忍俊不禁。
他见过主动自首、祈求宽恕的犯人,也见过死不认罪、百般狡辩的犯人。
却从未见过陆源这样,不但主动认错,还迫不及待地请求速死的犯人。
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,打死他都不信。
“私吞赈灾钱粮的人,真的是你吗?”李景隆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,眼神变得冰冷锐利。
如同出鞘的利剑,直直地刺向陆源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“据本王所知,此次缺失的赈灾钱粮数额巨大,若是折成现银,少说也有几十万两!”
他顿了顿,目光紧紧盯着陆源,一字一句地问道,“据我所知,你平日里也并无奢侈挥霍的名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