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的话,高殷也有些犹豫,这项改革可能是要扯到蛋的大步子,若他再稳坐五年,积攒了足够的威望,自然是能改,但现在还有些不足。
不过这种事还是早做早好,于是他一闭眼,接着迅速睁开:
“中央之官亦需考课,以示天下文德满朝,若不通文墨、官政、法理便身居高位,何以称清流,何以为国家栋梁?”
近臣们面面相觑,思索了一会儿,大致认同了高殷的话,他们可以提出反对意见,就当是在朝中对抗群臣的预演,现在先怼回去,之后上朝便有挽回的余地,不至于让群臣质疑得哑口无言。
或许会有臣子以各种理由搪塞,像是德行不需要用考课来表现,不过这种说辞想来也少,一来士族的根基就是治书经典,考课就是他们展示的舞台,而与考课绑定的学习、授课便是他们早年的主要活动内容,因此敢这么说的士族,大概率是要被高殷骂“数典忘祖”的,若是言论再被高殷捉住痛脚,大肆宣传,那被开除出高门,沦为浊流都有可能,至少家族不会愿意陪着这笨蛋沉沦。
因此这头一句话大概不会遭到强力的反对。
“夫视锻锡而察青黄,区冶不能以必剑;水击鹄雁,陆断驹马,则臧获不疑钝利。发齿吻形容,伯乐不能以必马;授车就驾,而观其末涂,则臧获不疑驽良。观容服,听辞言,仲尼不能以必士;试之官职,课其功伐,则庸人不疑于愚智。”
高殷说完,立刻就有近臣起身:“此言即出,便道国家吏部铨选官员的制度有差,使贤人不得其位。”
高殷立刻回应:“此制因循魏旧,颇存疏漏,当年羽林哗变,正其弊之所显。据实情而更张,量时宜以损益,庶几制度可任新用,便是好理。”
那名臣子觉得妥当,便坐了回去,随后又有一臣起身:“以法家之论列于朝堂,恐不相容耳。”
高殷摇摇头,果然不能冒出倾向。法家致力于把君主打造成一台冷酷的权力机器,也努力将世间的所有权力运转到君主手里,自然会本能地讨得君主的欢迎,毕竟成为至高无上的君王这种事,实在是历代统治者的梦想。
但相对的,那些君王之下的臣民必然会对自己的权力被剥夺而感到不满,自发地抵抗起来。而且高殷此时才登基不久,便有了用法家思想治理国家的倾向,假以时日,没准会让齐国变成一个法度之国,成为下一代赢秦。
当然,现在也不是战国秦时,那样会导致亡国的后果,高殷和他的臣子们都明白,权力不可掠尽,还要适当的松缓一些,让
而作为高殷的近臣,他们也会分润到一些权柄,这足以使得他们成为帝王之下的有号人物,因此这人倒不是反对高殷以法家治国,作为近臣,必然是支持高殷的,只是在提醒高殷不能把这种心思表露得太过明显,以免激起百官的反弹。
高殷颇为苦恼,自己是皇帝,也有着实权,但齐国这辆大车并不只有他一人,他还需要为整车乘客做考虑。
因此他还是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:“明主之吏,宰相必起于州部,猛将必发于卒伍。夫有功者必赏,则爵禄厚而愈劝;迁官袭级,则官职大而愈治。夫爵禄大而官职治,王之道也。”
“流内诸清,当证其清,月擢一试,以确明朗;流外浊官,也未必尽浊,亦可通由考课自证其清,使才干显闻,入流显贵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