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散开,各自逃命!”
克干下令,前方的胡骑化作十余队,各自朝着小路四散而逃。此仍是狩猎之道,只是库莫奚从猎人变成了猎物,略略调整心态,奚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,并作出策应。
他们并不担忧分薄后被当地齐人所袭击,寻常百姓没这个能力,而大族又恐惧奚贼报复。
相反的,还能顺势分薄齐军的力量,能逃出去多少是多少。
齐军也分出数支骑队,各自追着大股的胡骑,杀死这些胡人的难度,反而小于追上他们,奚人比齐人落后的装备此时成了优势,让他们在逃亡时速度更加轻便。
饶是如此,百保鲜卑仍紧咬不放,他们也是赌上名誉了,若连这一支胡骑都未能留下,那凭什么做大齐最强之军?
克干愈发焦虑,他们的马匹在长时间的奔波下已经出现疲态,马力渐弱,马身颤抖,能看见坐骑口齿之处隐约流出白沫。放在平时,克干早就下马让它休憩了,在战场上,它比自己还要精贵,克干绝对不会这么压榨它;可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齐国铁骑,他不敢停下,否则将来就是齐人骑着它驰骋了。
咻——!
脑后发辫被疾风掀起,克干条件反射的侧头躲避,一支羽箭擦着克干的脸颊飞过,若再慢一些,就将扎在他的后脑上。
周围响起惊呼,克干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听见一声愤怒的谩骂:“该死的,这胡骑还真好运!”
然后是连续发出的哀嚎落地声,一阵箭雨自身后拨发,克干回头,见到些许不着甲的轻骑兵从具装甲骑的两侧以更快的速度冲出来,对着他们举起弓矢。
原来如此,齐军还搭配了轻骑,若敌军留战,则重骑冲之;若敌退走,则以轻骑袭扰,为重骑打援护!
接连有库莫奚人被射落下马,虽然未死,却成了最好的靶子,齐骑心中对同袍道着谢,一边举起武器,无论这些奚贼说什么,得到的都是一槊,或头颅被砸烂,或半身被刺穿,更有炫技者,将奚人的身体高高挑起,任其在空中肆意飞舞,以更快的速度落于前方的奚人面前,吓得前方的奚人坐骑惊讶不已,阵型凌乱,速度骤降。
“贼缓矣,可杀之!”
副将绵云安国见状,立刻发出指令。
他们的坐骑是齐国最好的良骥,高洋亏待自己也要优先供给他们,比起胡骑的草原战马高了几个档次。
而且胡骑的战马自关外而来,已经驰骋不短的时间,如今更是没了命的催马逃亡,只会让马匹更加疲倦;而高长恭等人的行军速度没有超出马匹的负荷,仍留有大把余力,此刻任骑士一提,胯下坐骑立刻明白,骤然加速,于是胡骑便惊讶地发现,齐骑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来!
逃不掉了!
克干怒气上涌,不就是抢些东西杀点人吗?还没抢到呢,居然对我们死追不放!既然如此,那就与你们战,看谁先死!
他大声呼喝,让部下与齐骑决一死战,最末的胡骑看得清形势,既然跑不掉,干脆掉头与齐骑纠缠,试图让前方的头领先走。
这些小伎俩在高长恭眼中不值一提,甚至连发笑、反应的欲望都没勾起,他只是轻抬马槊,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军事、亦或是杀人天赋,找好最轻松的角度,借着冲势将眼前的敌人杀死。
而后迅速将其失去生命的躯体和污秽的血液甩开,继续与下名敌人交战,或者说执行精准的屠戮。
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,高长恭皱起眉头,他上战场的目的是建立功勋,证明自己,对于杀人这种事反倒并不热衷。
血液溅在银面之上,却让他心中升起些许愤恼:就不能死得安分些吗?还弄脏了自己的衣甲。
这缕厌恶很好的缓冲了人性中的最后一丝怜悯,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,下手狠辣无比,银色的面具很快变得娇艳欲滴。
“克干,不能再逃了,我们也逃不了!”胡骑中有一人大声喊着,“要么战,要么……就投降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