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,曾为无数文人骚客讴歌,也令无数少女彻夜难眠,渴望着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刘兴男心乱如麻,一遍遍看着信。
她自然知道私奔的后果,会令父母面上蒙羞,可是自己的名声已经不堪了啊。
再看信上,王愔之对她的赞美:韶颜稚齿,燕妒莺惭,明眸善睐,瑰姿艳逸……
我有这么美吗?
刘兴男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脸颊,眼神竟有些痴了。
同时,心里亦是止不住地蠢蠢欲动。
他应该不是那种小人吧?
刘兴男细数起王愔之的作为,一桩桩,一件件,映现在脑海中,还是挺光明垒落的,尤其是初识时的惊鸿一抱,更是令她难以忘怀。
‘罢了,我走时给家里留一封书信,阿父阿母也不至于担心,而我留他身边看着他,或能使他与阿父消弥敌意,岂不美哉?’
刘兴男咬了咬牙,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,回屋写了封信,包裹在石子外面,又拿来梯子架上西墙头,将信放了上去。
她打算和王愔之相处一段时间,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身子给出去,能处得来,自是最佳,处不来,或者看不惯王愔之的作为,那就走人。
次日早起,趁着父母不注意,爬上去一看,信不见了。
她反而心绪平静下来。
三日后,已经住进钱塘县城的王灵看过信,暗暗一笑,开始留意王愔之的动向。
不觉中,已是五月。
因着旱情影响,收成减了三成,甚至很多谷物因缺水,颗粒干瘪。
就连浙江水位都下降了两到三尺,果露出龟裂的河床,以及晒干的鱼虾尸体。
王愔之及其僚属的庄子,与屯田兵屯的田,好歹能从浙江取水,就这样都减产三成,那些离水源较远的田地,减产五六成都是好的,绝收亦不在少数。
三吴大地,哀嚎遍野。
赈灾的事情,王愔之交由刘穆之全权处置。
大体是,收拢来的流民,在有水泥堤坝遮护之处屯垦。
虽然在长期的泛滥下,土地有盐碱化的趋势,但是淤泥层层积积,土壤还是很肥沃的,因此作物以黍和稷为主。
黍是黄米,比现代常见的小米颗粒稍大。
稷是地道的小米。
这两种作物生长周期短,对水肥的要求不高,最重要的是耐盐碱。
种个两三年,把土地调整过来,就可以种植水稻了。
一般来说,流民由钱塘县编户齐民,除非特别壮勇,才会屯田。
整个五月六月,浙江两岸都在忙碌不休,而王愔之于六月中旬也终于踏上了征途。
随行有三幢骑兵,薛安邦与薛兔儿、薛燕儿领的一幢骑兵留驻钱塘,以备不测。
弓枪兵与鸳鸯阵各四幢,钱塘左折冲府府兵一千,各带部曲一名,虎啸营三幢、撼山营三幢与无当营,从屯田兵征发辅兵三千,匠作营与健保营一千五。
义从军四千五百,七千僮仆,加僚属在内,合计三万一千人,渡过浙江,沿着运河,往北开去。
另着破锋营,也就是水军,先一步开到京口,待全军渡了江之后,去往洧州,到了地头再与他联络。
而钱塘的留守力量有骑兵一幢,鸳鸯阵四幢,弓枪兵两幢,府兵一千,合计五千两百军,情况紧急时,还可征召屯田兵参战,向前义兴豪强求救。
只要桓玄不倾巢来攻,安全的很。
又因贺江梅与禇灵媛双双喜结珠胎,也留在了钱塘。
出于王愔之身边只有一个薛银瓶,谢月镜让攸宁、静宜、淑慎与采薇跟着北上彭城,照料王愔之。
王愔之从山阴带回的花容、露华、非玉与瑶月被谢月镜留在了身边,用她的话讲,待攸宁四女怀了孕,就把你们换过去。
这让王愔之暗暗叫苦,毕竟他已经默认了王灵拐带刘兴男,而攸宁四女就是谢月镜的小眼线啊。
同时、、也让他认识到了高门士女的厉害之处。
都给你安排好,别在外面招惹女人了。
头疼!
不过他可不想让王灵看笑话,且此去彭城,一两年内回不来,他想试试,能否睡服攸宁四女,将之策反。
全军缓缓前行,辎重粮食尽量装船,这次没带太多的牲口,除了马匹,只有数千驴骡。
……
京口!
刘兴男自回信被取走之后,就再也没了音讯,心里患得患失。
却是这日,叭搭一声,院里又有了动静。
“什么声音?”
臧爱亲正织着布,随口问道。
“小女去看看!”
刘兴男忙跑了出去。
果然,被纸张包裹着的石子静静地躺在墙角。
于是捡起来,拆开看去。
信中要求她最迟于明日傍晚前出京口东门,会有人接应她。
这让她的心里再次忐忑,手心紧张地都捏出了汗,毕竟这是私奔,可是想到一眼能望到头的枯躁日子,又不甘心。
‘罢了,郎君阿母待我不错,不该害我!’
刘兴男犹豫再三,作了决定。
恰好这几日,刘裕没回家。
次日,过了正午,刘裕依然没回来,臧爱亲早起就去了娘家,刘兴男留下信函,鬿色祟祟出了东门。
就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,十余仆役围在附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