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月镜握住王神爱的手道:“妹也不知说什么是好,桓玄纵然狡伪凶暴,料来亦会效仿汉献魏元故事,到那时,或可谓解脱。”
王神爱笑道:“阿姊有今日,皆是由前世恶报返照今生,命中注定,如之奈何?
幸得禅师点醒,方能以佛法赎自身罪业。
佛祖云:信受弥陀救度,专称弥陀佛名,愿生弥陀净土,广度十方众生,方能本愿称名,凡夫入报,平生业成,现生不退。
又谓上上根不能逾其阃,下下根亦能臻其域,我罪孽深重,唯以佛法清洗满身罪孽,将来或可化生莲胎,因而每日诵念佛号,诚心侍佛,倒也不觉烦闷。”
谢月镜与薛银瓶诸女面面相觑。
王神爱能有什么罪孽?
前世业报她们是不信的,非要说有,便是王献之与郗道茂离婚,致使郗道茂死于困苦之中。
可冤有头债有主,罪魁祸首是新安公主啊,如果这也报在王神爱头上,那天道循环岂非让人不寒而栗?
谢月镜突然涌出一种冲动,非常想要帮助王神爱。
偏王神爱贵为皇后,这个身份,即便是王愔之都不敢胡来。
她觉得自已所能做的,便是趁着在京的这段时日,尽量多来探望王神爱。
……
王谧府!
“稚远公!”
刘裕正和孙无终在院里说话,见王谧匆匆而来,忙站起来施礼。
臧爱亲与刘兴男也屈膝施了一礼。
“不用客气,朝廷对王愔之的任用下来了,任为徐州刺史,督徐青幽冀并平六州诸军事,加平北将军,开府仪同三司,假节,镇彭城。”
王谧摆了摆手。
“难怪桓修只任了兖州刺史,看来桓玄一早就想把王愔之弄去淮北了。”
刘裕若有所思。
“嘿!”
王谧嘿的一笑:“王愔之到了彭城,便如龙游浅滩,怕是要被活活困死!”
“稚远公小看他了!”
刘裕沉声道:“设身处地去想想,倘若我是他,去彭城的首要之务,便是尽诛先大都督的亲族,这些人,绝无可能为王愔之所用。
甚至因万寿流落在外,他还要担心彭城刘氏与万寿里应外合,不如及早诛之,然后整肃地方,彭城内史季武必非其敌。
此人是有手段的,待无后故之忧,就会对南燕用兵,取青州,从此龙游大海。
桓玄小瞧了他,若我当政,虽暂时动不得他,亦要将他摁在会稽,令其无所作为,久而久之,人心军心必散。”
“不错!”
孙无终点头道:“王孝伯就戮那日,此子仅带百余人苍皇出奔,后取豪强、杀司马休之,败我北府,杀何无忌,至义兴站稳了阵脚。
又趁孙恩作乱,兵发山阴,救了王府君一家,一路收降纳叛,迅速壮大起来,如今连桓玄都不得不忌惮于他。
四年前,他一无所有,而今手握数万雄兵,他在钱塘和义兴的庄子每年能打数百万石粮食,尤为可怖的是,他连水军都有了,桓玄早晚要为其短视付出代价。”
王谧听的心里一惊,忙道:“既然如此,不如火速觐见桓公,收回成命,将他留下?”
“晚了!”
刘裕略一迟疑,摇了摇头:“桓玄鼠辈,怎敢让王愔之留在江东?去了也是无功而返,稚远公莫要多事。”
“罢了!”
王谧想到了王愔之杀戴耆之的狠辣手段,心里竟有些发毛,苦笑道:“明日就是大朝会了,德舆可做好了准备?”
刘裕沉声道:“能有什么准备可做,不过是吹捧桓玄,向其表忠心,然后被打发回京口,受桓修看管,虚耗时日罢了。”
“哎~~”
孙无终叹了口气:“德舆当初若是不回来,留在下邳,未必没有作为。”
刘裕也挺懊悔的。
他没想到刘牢之败亡如此之速,以至于什么后手都没来得及布置,如今他除了一个建武将军号,一无所有,被王愔之越甩越开。
唯一的好处,是未受相王父子征召,桓玄或不至于害他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