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家虽不是顶级士族,但门第也比刘裕高了许多,本来就不是太愿意纳刘兴男进门,无非是王谧一个劲的夸赞刘裕。
又说乱世将至,刘裕不鸣则己,一鸣惊人。
而徐逵之也不是太成器,文不成,武不就,自家的门楣不上不下,别说王谢,就是次一等的禇、何、庾等门阀士女,想娶门都没有,故而斟酌再三,还是同意了。
谁料出了这种流言,不论是真是假,把刘兴男娶进门都会辱没徐家的名声。
譬如日后,名媛贵妇聚一起饮宴游乐时,若有不知好歹的妇人提一句王愔之,他徐家的脸往哪儿搁?
“竟有此事?”
王谧大为震惊。
徐钦之冷哼道:“弟还敢诳言不成?”
王谧的神色难看起来。
他对刘裕的看好,是一如既往,即便刘裕默默无闻之时,都不曾少了关注,如今眼见就要起势了,遂牵线搭桥,为刘裕与东海徐氏联姻,得一有力臂助。
却是因一道流言就要婚事泡汤,他怀疑是王愔之使人做的。
“或是有人散播谣言,兄勿忧,弟去王愔之庄上找刘寄奴问问清楚!”
王谧拱了拱手。
徐钦之冷声道:“弟敢问兄一句,可知刘兴男与王愔之早已相识?”
“也不算相识,二人统共没见过几面。”
王谧辩解。
“兄之前为何不告之?”
徐钦之逼问。
“这……无关大雅,多说何益?”
王谧感受到了徐钦之的怒火,额头冷汗都出来了。
“够了!”
徐钦之拂袖道:“你琅玡王氏简直是欺人太甚,是欺我徐家门楣低,特来羞侮于我不成?王兄请回,仆不送了。”
说着,就不理会王谧,回了内堂。
“哎~~”
王谧怔怔站了好一会儿,浑身泛起一阵无力感,一个个名字在脑海中回荡。
“王愔之!”
突然王谧咬牙切齿。
思来想去,已经不仅止于怀疑,他确定是王愔之干的,因为王愔之有搅黄这门婚事的动机,于是快步而出。
……
“郎君,琅玡王氏王谧来访!”
王歧来报。
“哦?王谧?”
王愔之看了眼刘裕,便道:“请他过来!”
“诺!”
王歧施礼告退。
王愔之呵呵笑道:“当年王谧对刘兄可谓另眼相待,许是担心我害了刘兄,所以迫不及待前来探视了。
也罢,多备上一副钓杆,王谧既来之,且钓之。”
有仆从去取了副钓杆回来,还贴心的打了窝子。
刘裕眼神微闪。
对王谧,他是感激的,没有王谧,只怕他已经被刁逵活活打死了。
但他更清楚,王谧对他的另眼相待,并非真的推心置腹,而是世家大族的常见操作。
投资!
把民间遗才纳入囊中,为其所用。
高门贵种中,如王愔之这样醉心于庶务者,可谓少之又少,绝大多数领个清显之职,平时服散饮宴,狎妓作乐。
那么,公务怎么办?
交由寒素去办。
刘裕便是王谧选中的寒素。
对于王谧来说,不过是花三万钱还赌债和几句好话而己,就算看走眼,三万钱对于琅玡王氏,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。
万一成了,便是巨大的收益。
所以刘裕对王谧的感官很是复杂。
没一会子,王谧面无表情地被引领过来。
王愔之笑道:“稚元公请看,刘兄可安好?”
“哼!”
王谧心里恼怒的很,根本不和王愔之废话,哼道:“老夫问你,可是你着人散播流言,破坏兴男侄女与逵之贤侄的婚事?”
“此话从何说起?”
王愔之眼神微沉。
王谧道:“今日清早,便有流言传你与兴男侄女有私情,孝源兄大怒,已经拒了婚,连带老夫都落得里外不是人。
老夫再三琢磨,为何德舆刚住到你庄上,就有流言散出,除了你,还会有谁?”
“什么?”
臧爱亲面色大变。
这可是她心心念念的婚事啊。
顿时,指着王愔之怒道:“好啊,寄奴视你为友,故而来你庄上,你却暗害于他,居心怎如此恶毒?”
王愔之不快道:“稚元公可有证据?”
王谧道:“何须证据,舍你其谁?”
“呵~~”
王愔之呵的一笑:“原来是凭空臆测,诚然,我与刘兄敌友难分,将来未必不会兵戎相见,可我若有害刘兄之心,当时晚去句章数日,城池必陷,刘兄全家必死绝矣,又何必大费周折。
稚元公莫要仗着琅玡王氏的门楣就胡乱指摘,我王愔之不吃这套!”
张法顺也道:“王郎行事皎皎,胸襟开阔,必不会做出这等事来。”
徐道覆不甘其后道:“或有奸人从中挑拨,我说句实话,区区东海徐氏有何了得之处,既便与刘德舆联姻,督帅难道还怕了不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