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晃,五日过去,传来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。
太傅从事中郎毛泰、泰弟游击将军毛邃,太傅参军荀逊、前豫州刺史庾楷父子、吏部郎袁遵、谯王司马尚之受戮。
并流尚之弟丹阳尹恢之、广晋伯允之、骠骑长史王诞、太傅主簿毛遁等于交广诸郡。
桓玄又以兄桓伟为安西将军、荆州刺史,领南蛮校尉。
从兄桓谦为左仆射,加中军将军、领选(兼管荐举官吏)。
桓脩(桓冲第三子)为右将军、兖州刺史。
石生为前将军、江州刺史。
长史卞范之为建武将军、丹阳尹。
王谧(刘裕金主)为中书令、领军将军。
并大赦天下,改元大亨。
玄让丞相,自署太尉、领平西将军、豫州刺史,加衮冕之服,绿綞戾绶,增班剑为六十人,剑履上殿,入朝不趋,赞奏不名。
“桓玄这才入京多久,就把司马道子的僚属屠戮一空,怎么着也得装几日吧?”
薛丽妃惊呼。
王愔之看向了张法顺。
张法顺捋着胡须,嘿嘿一笑:“恭喜郎君,桓玄诛太傅府旧人,必是压不住
王愔之摆摆手道:“不可大意,朝廷对我的封赏怕是拖下不去了,桓玄必做手脚。”
张法顺沉吟道:“或是对郎君不利,郎君以为孝伯公居丧为名拒之,拖到谢夫人来京,再好好地议一议。”
“也好!”
王愔之缓缓点头。
……
石头城!
桓玄负手而立,望向脚下的滔滔大江,但见帆影片片,不时还有江猪(江豚)、白暨豚等大型水生物种跃出水面,追逐着船只,详和而又安宁,顿时心胸开阔,忧烦尽去。
当时的建康,地形和后世完全不一样,三面环水,两面临江,一面临北湖,一面临陆,呈一个半岛形,易守难攻,必须水陆并进,方有可能攻下。
大体可视作东方的金角湾。
“太尉!”
卞范之从后走来,拱手施礼。
“物议如何?”
桓玄问道。
卞范之道:“暂时无人非议,仆打探到,谢夫人已经动身了,若能在此之间,将王愔之打发走自是再好不过。”
“授予何职?”
桓玄又问。
卞范之道:“可授广陵太守!”
广陵是北府军的铁盘,与京口隔江相望,论起对北府军的重要性,仅次于京口晋陵,甚至还在下邳彭城之上。
近十来年,随着对外征战的减少,王恭将北府军的战略重心逐渐由淮北、江淮,南退回了大江沿岸,于大江下游驻扎重兵,有力地掣肘相王父子。
在此形势下,北府军断不容广陵落于外人之手,必将与王愔之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,或能使双方两败俱伤,那时江东将是桓玄一家独大。
桓玄自是明白这个道理,却是道:“北府军的老巢,怕他不愿去。”
“无妨!”
卞范之也笑道:“他若不去广陵,就授徐州刺史,移镇彭城,绝不可任其留在江东,若是还不愿就任,索性不予理会,仆料其不敢反,待朝局稳定下来,再慢慢收拾他,眼下应尽速处置刘牢之。”
“不错!”
桓玄点头道:“王愔之好歹是高门贵种,讲究些,刘牢之则不同,前反王恭,后反相王父子,我召他上岸夹击王愔之,他又逡巡不进,反心已现。”
卞范之道:“会稽内史王凝之任期将满,相王曾授散骑常侍,已有檄调回京之意,南郡公可加王凝之侍中、吏部尚书,示以笼络。
并以刘牢之为会稽内史,让他去王愔之的老巢。”
桓玄眉心微拧,负手来回走了几圈,问道:“王愔之救过王凝之性命,予王凝之以重用地,焉知不会暗通王愔之?
况且刘牢之乃北府镇将,怎甘心被贬往会稽?刘牢之叛王孝伯,致有王孝伯死国,而王愔之在会稽经营有方,刘牢之再蠢也不会去那地方送死。”
卞范之捋须微微笑道:“待仆为太尉道来,王凝之乃王右军一脉的郎主,一言一行,须以琅玡王氏为重。
王愔之固然对王凝之有救命之恩,但只须太尉重用王凝之,厚待其子,宗族与恩情,孰轻孰重,他岂会不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