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银瓶是地道的北人,在颠簸的船上,身形东倒西歪。
这时便是扶住王愔之的肩膀,好奇地问道:“孙恩真的成仙了吗?”
王愔之澹澹道:“孙恩滥杀无辜,起事两年,死于他手底者,怕不是有百万之众,倘若三官帝君以孙恩祸乱天下,这样的仙,与邪魔何异,不成也罢!”
“哈哈!”
苏荃笑道:“仆等以前在海岛上打劫过往客商,是因活不下去了,而孙恩杀人,全凭喜好。
仆记得,当初行军时,嫌小孩走的慢,遂令人将之活活掼死,并笑曰:此子成仙矣,仆不信天上竟有以滥杀为乐的仙人!”
薛银瓶暗暗点头,看向王愔之的眸中,满是赞许之色。
“啊!”
突然一个浪头打来,薛银瓶脚下一滑,就要跌倒,王愔之忙猿臂轻揽,将之搂入怀里。
“郎君,快放开!”
薛银瓶红着脸去推。
王愔之松开了手。
“啊!”
又是一声低呼,船上的颠簸变厉害了,薛银瓶扑进王愔之怀里。
还别说,虽然出海好几天了,在船上几乎没有条件洗漱,可怀里的女郎,仍是散发出阵阵清新怡人的女子体香。
嗯!
心旷神怡!
我就喜欢闻银瓶姊姊身上的这个味儿。
那乌黑的发丝随着风儿拂动,猛烈的拍打在面上,王愔之不禁拈起一缕,凑上鼻端,轻嗅了两口。
薛银瓶突如心跳漏了一拍,怔了怔,随即满脸通红。
哪怕再是豁达都受不了了,这可不是私底下啊。
私下里,王愔之手脚不干净她也忍了,她也享受那暧味的氛围,可这是众目睽睽之下。
于是没好气的一肘子捣在了王愔之的腰侧。
王愔之甘之如诒。
也确实,只有薛银瓶敢这样对他,家中诸女,甚至连谢月镜都带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了。
周围诸人全当没见着。
“将军,捞到啦!”
突然远处,一名跳海里的军卒,用力挥起胳膊大叫。
孙恩脑袋低垂,身体随着波浪上下起伏,看上去已经淹死了。
“呵,成仙?”
薛银瓶轻蔑的笑了笑。
“好,带上来,仔细些!”
刘裕则是大叫了声好,又挑衅般的瞥了眼王愔之。
是啊,任你怪话连篇,孙恩还是落入了我手,朝廷的封赏,终究是我的。
王愔之拱了拱手,微微一笑,示以恭贺。
刘裕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颇觉无趣,仿佛他最珍视的功劳,在王愔之眼里,不过尔尔。
海里,几名战士挥动着膀子奋力疾游,向那名军卒游去。
王愔之看的仔细,这不是自由游,也不是蛙泳,泳姿说不上来,扑腾出的水花极大,很不科学。
“银瓶姊姊,改日天暖和了,我教你凫水吧。”
王愔之转头笑道。
“好!”
薛银瓶点头。
王愔之暗喜,前世离婚后,如同脱出囚笼,他放飞了自我,其中的一大乐趣,就是带妹子去游泳,最好是不会游泳的。
薛银瓶正是地道的旱鸭子。
不过把话说回来,谢月镜、贺江梅,乃至于女史归荑,也没一个会游泳。
身为士女,或士女的身边人,谁没事往水里面跳啊。
海中,几名战士很快汇聚在一起,合力将孙恩拖了回去。
船上掷下绳索,先将孙恩尸体吊了上去,再把那几人一一拉回。
每个人均是面色铁青,既便裹上了厚厚的毡子,也仍是一阵阵地打摆子,显然,大病一场是跑不了的。
随着天色越发的深沉,一具具尸体沉入海底,要么被埋进淤泥,要么被洋流冲走,最终成为鱼儿的裹腹之物。
“王郎,后会有期!”
刘裕略一迟疑,最终还是打消了与王愔之火拼的念头,毕竟孙恩的尸体已经得到了,此行也算完美,忙拱了拱手。
“刘兄好走不送!”
王愔之拱手笑道。
刘裕的座船缓缓调头,打出道道旗号,与孙恩残部战斗的,也快速脱离,全军稍作整饬,就往北驶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