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借着小榆儿出世的东风,没多久,就有好消息传来。
首先是解决了大纺车锭子轴承不稳的问题。
根源,还是河水。
因河水时缓时急,水流的推力也时大时小,轴承受力不均匀,致使锭子转动不规则。
匠作营的解决思路是,沿着河边,开挖一道沟渠,将水引入渠中,再以闸门控制水势大小,使水流匀速通过水渠。
如此一来,轴承均匀受力,锭子可以平稳转动。
初步实验,一日夜可纺纱百五十斤。
东晋一斤约为222克,远远小于宋代的五百来克,改进空间还很大。
另一个好消息,是水泥初步烧制出来,不过强度稍有不足,这不是太大的问题,无非是原料的比例添加罢了。
只须不断地调整,总能寻出最佳比例。
那三千新兵除了薛安邦、薛兔儿与薛燕儿的五百骑兵,剩下两千五百人,编为三幢鸳鸯阵与两幢弓枪兵。
目前王愔之共有八幢鸳鸯阵,弓枪兵五幢,骑兵四幢,一千六百人,虎啸营一幢,合计战兵八千五百。
辅兵杂兵屯田兵不算。
这在短时间内,已是他的极限,以田地产出加工商往来,才能勉强养活这么多人,再多承受不了。
好在这时代当兵,几乎没有军饷的说法,只要吃饱喝足,再时不时给些赏赐,就糊弄过去了。
事实上,王愔之连幕僚都未置全,主要是开不起工资。
他的官职是兴义都尉,奋威将军,督义兴诸军事。
前两者,可以置两班子,但他只置了兴义都尉一套,奋威将军幕府还没置呢。
毕竟这个秩两百石,那个秩三百石,还有秩六百石的,哪有那么多钱粮发放?
广戚县候也可以置一套班子。
而朝廷到现在,没给他发过一分钱粮,大家都是互相赊欠,义兴十八家豪强与禇氏,以及军中将领,也不靠俸禄过活。
他们跟着王愔之圈占土地,抢夺部曲佃客。
严格说起来,属实是自费当官。
没过几日,大舅哥来了,一是贺谢月镜诞下一女之喜,二是与王愔之商讨在钱塘建庄园事宜。
谢月镜曾给谢重去了信,谢重颇为心动。
在谢氏诸房中,谢重这一支比较衰。
祖谢据,历任东阳太守、散骑侍郎,因去世太早,成就远不如同辈的谢安、谢万、谢奕,谢石诸兄弟。
父谢朗,便是咏絮事件中的配角,曾咏出撒盐空中差可拟,沦为谢道韫扬名立万的背景板,致使名望受损,仕途受了影响,只当过一任东阳太守。
谢重甚至都无朝官之职,只任司马道子骠骑长史。
如今有机会把触手伸到会稽,他自是愿意,又有女婿的强兵保护,安全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。
第三,天气即将转寒,需要再采买一批皮裘。
去年采买的百来件,在建康销售火爆,再有独家代理白纸白粮和香皂,谢重大赚特赚,嘴笑的都合不拢了,宅子也重新修过了。
如今谢重对仕途,已不抱太大的指望,就想着赚钱。
看着家中那堆满仓房的绢帛,一仓又一仓的谷物,成堆的铜钱,一只只新铸的银冬瓜,一枚枚金饼,吃饭都香。
甚至有时在睡梦中,还会嘿嘿嘿地傻笑。
“舅兄请随我来!”
王愔之笑咪咪地把谢绚请入一间偏屋。
屋里没有任何家什,只在角落堆着一排排蜂窝煤,屋中搁着一只煤炉,以干黄泥块为胎,外以薄铁皮做壳,以风门控制火焰。
另有薄铁皮卷成的烟道通向屋外。
“这是……”
谢绚不解道。
王愔之笑道:“舅兄稍等!”
说着,向后招了招手。
有仆妇进来,用铁钳子夹着一枚燃烧成灰黑色的蜂窝煤,放入煤炉,又往上面搁了两只全新的蜂窝煤,将烟孔对齐,把铁板盖上。
再于铁板上,放了一罐清水。
然后将风门开到最大。
屋里的温度缓慢攀升。
谢绚眼里渐渐绽放奇光。
懂了!
建康冬季,时常雨雪霏霏,又湿又冷,如果在屋里置上这玩意儿,岂不是温暖如春?
又不象直接烧炭盆,会有炭味,烧久了头晕气闷,需要开窗通风。
而这炉子是全封闭的,只散发热量,没有烟气。并且还能烧水,早起有热水可用。
各士族豪强的府邸中,一个房间置一套,得要多少套?
建康又有多少士族豪强?
“妹婿,好东西啊,多少钱?”
谢绚期待的看向王愔之。
王愔之道:“煤炉连烟道并不贵,两贯钱一套,蜂窝煤五钱一只,或者用等值的粮食抵价也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