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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失望(1 / 2)

王愔之拱手道:“何叔,侄儿近来读书,读到《曹刿论战》,其有彼竭我盈之说,去年王国宝伏诛,正是相王势竭,父亲势盈之时,故而对父亲未能一鼓作气清君侧颇为不解。”

王恭面色稍霁,摆摆手道:“你年岁尚幼,军国之事,莫要操心。”

王愔之暗暗冷笑,实则是王恭自己都不清楚要做什么,这个时代的人,都很迷惘,寻不到出路,看不到未来,常有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举止。

真正清醒的,只有两个,一是孙恩,二是刘裕。

孙恩从起兵之初,就是奔着造反来的,并坚持不懈,直到最终兵败自尽。

刘裕的目地则是奔着篡夺晋室江山而去。

其余如琅玡王氏、陈郡谢氏、司马道子父子、刘牢之、王恭,都没有明确的目标,故而刘裕能成功。

桓玄另当别论,是认不清自己的典型。

王愔之朗声道:“所谓成家立业,儿已成家,自当立业,为父亲分忧。”

“你欲如何为父分忧?”

王恭问道。

王愔之道:“儿想去地方上历练。”

王恭顿时现出怒容,指着王愔之,大怒道:“竖子,我太原王氏累世清名,莫非要毁于汝手?

汝姑母孝武定皇后(王恭亲妹王法慧)在世时,喜好饮酒,傲慢善妒,先帝深感忧虑,遂于东堂召见汝祖(王蕴),请其管教训诫,汝祖脱帽谢罪,孝武定皇后亦痛改前非,此为佳话。

汝父镇京口已近十载,从未为自家谋过一份私利,朝廷中,无人不赞一声孝伯风雅,如今你却欲借我王家之势谋一己私利,你可知错?”

王愔之眼里,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之色。

这就是自己的父亲?

沽名钧誉到了魔怔的地步,已无可救药了。

不过仍是耐心解释道:“父亲与相王已成死敌,岂有将妻儿置于敌手之理,儿带母亲与月镜往左近州郡赴任,可解父亲后顾之忧。”

“呵~~”

王恭冷笑道:“我把你母亲和你送走,岂非向天下人召示,我王孝伯怕了他司马道子?

从京口往建康,不过两百里,轻骑兵一日夜可至,相王父子岂敢动我妻儿?你莫要为此担心,好生在家读书方是正理!”

王愔之心头拨凉!

古人好名,他是清楚的,但如王恭这般走了极端,就不正常了,哪有对妻儿安危都不顾及的道理?

除非……

王愔之不由记起史书的记载,自己有一个庶弟叫王昙亨,自小被乳母寄养在别处,连母亲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弟弟存在,可谓藏的密不透风。

王愔之不愿以恶意去揣测原主的父亲,但此时,没法不多想。

古人因其死亡率极高,只要有血脉流传下去,对生死看的很淡。

显然,王昙亨就是王恭的退路,既便全家被杀,王恭依然有血脉流传。

事实也是如此,王恭被捕前,托亲信携王昙亨投奔桓玄,桓玄败亡后,又得了刘裕的善待,可是郗氏、原主及诸多党羽子弟悉数人头落地啊!

这一刻,王愔之心里只有失望,对这个便宜爹再也不抱任何指望了。

自救,还得靠自己。

“儿此来,是受母亲之托为父亲送上夏衣,父亲庶务繁忙,儿不敢打扰,告辞!”

王愔之一整衣袍,当庭跪下,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,遂徐徐退出。

“竖子!”

王恭不快地哼了声。

以前的王愔之,可不是这样,虽然畏自己如虎,却透着对自己的崇拜。

而如今,他在王愔之身上,看不出有任何崇拜,有的,只是冷淡,平静。

尤其是这份平静,让他心里有了不安,仿佛是在向自己决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