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文瀛没别的办法,只能硬着头皮往西苑请求觐见。
他亲眼所见的云南实情,在他看来紧迫又真实,可在旁人听来却像是编故事。
跟这些人根本说不清,他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面见皇帝上,盼着能把话直接递到圣上面前。
施邦曜望着吴文瀛离去的背影,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——
“欺君之罪”可不是小事,稍有差池便可能掉脑袋。
吴文瀛心里何尝不清楚,但为了云南的安危,他只能豁出去了。
或许是这份执着起了作用,吴文瀛的运气不算差,很快就收到了觐见的答复。
在西苑议事殿,乾德皇帝朱有建召见了他。
一见面,吴文瀛便开门见山,直奔活僵之事:
“陛下,臣六月离云南时,活僵已现蔓延之势,如今四月过去,云南恐怕已沦为活僵肆虐之地!”
他急声解释:
“沐天波执意守着沐府产业不肯撤离,吴兆文无奈,只能陪他留下……
臣自知未奉圣旨擅自离滇,按律当罚,可臣已五十多岁,二十大板或许扛不住,但云南之事迫在眉睫,臣必须让陛下知道!”
他顿了顿,语气愈发恳切,
“按规制,巡按地方遇重大灾害,御史有权不受圣旨直接回台禀报。
如今云南危在旦夕,这般大事,陛下不能不知啊!”
朱有建静静听完,点头表示理解:
“你擅离职守事出有因,这份责任心值得夸赞。”
随即对他的去留做了安排,
“外出御史可继续留任都察院,也能做‘天下行走’——
虽无过去的权限,但薪俸比从前丰厚,
体察到的民间疾苦仍可直接上报;
若不愿再外出,也可协助施邦曜打理邸报事宜。”
一旁的王承恩早已接过吴文瀛提交的奏折,仔细翻阅起来——
这是皇帝处理奏折的常态,由他先行阅读提炼核心内容,再向圣主汇报。
吴文瀛站在殿中,望着皇帝平静的神情,悬了一路的心终于稍稍落地,只盼着自己带来的消息能让朝廷早日定下对策。
自御史台解散已过一年,朱有建心里偶尔会泛起一丝懊悔——
倒不是后悔解散之举,而是懊恼当初思虑不够周全。
北方因闯军肆虐,各省巡按御史或死或降,早已所剩无几;
可南方各省的巡按御史仍在岗位上坚守,如今他们陆续回京,该如何妥善安置?
这棘手的难题,让他时常皱眉沉思。
对吴文瀛的安排,朱有建给了明确方向,最终选择全看他自己。
吴文瀛也在心里盘算:
御史本就是职务与责任的结合,向来由皇帝任免调任,没人规定要做一辈子御史。
他从前也非科班出身的御史,将来调去其他部门任职本就正常,倒也不必太过纠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