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错,就是招安。”
肖青山点头,语气笃定,“前朝末年,地方内乱四起,朝廷就是用招安的法子平息的——给叛军首领封官,把士兵收编为正规军,既省了钱粮,又能让这些人去打其他反贼,可谓一举两得。虽然咱们大周建国以来没这么做过,但如今朝廷内忧外患,这是最省力的法子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您想啊,大周地方守备薄弱,中央军养尊处优,真要跟咱们硬拼,未必能赢。招安既能平息内乱,又能把您这样能打的人收编,让您去守北境,对付金人,朝廷何乐而不为?到时候,咱们就不是‘反贼’,而是朝廷的官,这黑山县,依旧是咱们的地盘。”
秦明沉默着,心里飞快盘算。
肖青山的话有道理,一直当反贼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招安能解决名分问题,还能借助朝廷的名义扩充实力。
他抬眼看向肖青山,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:“肖兄倒是看得长远。”
一旁的张青听得连连点头,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:“若是能招安,那最好不过!咱们这些人,谁也不想一辈子背着‘反贼’的名声,能当个正经官,让家里人抬得起头,比什么都强!”
穆安坐在角落,一直没怎么说话,此刻也抬头说道:“师傅,肖大人说得对,有了朝廷的名分,咱们招兵买马也方便,百姓也会更愿意跟着咱们。”
曹豹和赵二牛对视一眼,也纷纷点头——他们是粗人,不懂什么大道理,但只要能跟着秦明,有饭吃,有仗打,不被人欺负,就够了。
客厅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,烛火跳动着,映在每个人脸上,少了几分初见时的拘谨,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许。肖青山给众人添满酒,举起碗:“秦兄,咱们再喝一碗,预祝咱们既能守住县城,又能等来招安,在黑山县闯出一片天地!”
“干!”
酒碗再次碰撞,清脆的声响在客厅里回荡,混着窗外的灯火,映得每个人眼底都亮了起来。
“依我看,那雁北军真要是压境而来,咱们得走‘双管齐下’的路子!”
肖青山说着,手指轻轻点了点八仙桌的木纹,“一面把县城守得跟铁桶似的——城墙加高三尺,城门用铁板裹了,再在城外挖两道壕沟,让他们攻不进来;另一面,咱们得托人往府城、甚至京城递消息,明着说愿意接受朝廷招安。”
他身子微微前倾,说道:“边打边谈,才是上策!打,是为了让朝廷知道咱们不好惹,不敢随便拿捏;谈,是为了给咱们挣个体面出路,总不能一辈子背着‘反贼’的名声。前朝末年,多少义军都是这么走过来的,既保了弟兄们的命,还能谋个正经前程!”
秦明听得眼睛陡然亮了,像是在迷雾里撞见了指路的灯。
他猛地端起面前的粗瓷酒碗,酒液晃出几滴溅在桌布上也不在意,声音里满是认可:“好一个‘边打边谈’!肖兄这脑子,真是把眼下的局拆解得明明白白!这碗我敬你,多谢肖兄指点!”
“肖县令这主意,真是比咱们这些舞刀弄枪的强百倍!”
张青在一旁连忙附和。
以前在平安卫,总听老兵说“百无一用是书生”,可今天见肖青山几句话就把生死局盘活,才知道是自己浅陋了。
他端着酒碗凑过来,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敬服:“我也敬肖县令一碗——往后还得多靠您给咱们指条明路!”
肖青山连忙端碗回敬,酒液碰撞的脆响在客厅里荡开。
秦明放下酒碗,看着肖青山,正色说道:“肖兄,我身边不缺能打仗的弟兄——曹豹、二牛,个个能以一当十。但眼下这局面,缺的是能谋善断、看透时局的人。你是举人出身,懂史书、知人心,比我那老丈人强出太多。往后你就留在我身边,做我的军师,帮我出谋划策,如何?”
肖青山闻言,立刻起身离座,双手抱拳躬身,腰弯得几乎贴近膝盖,青色官袍的下摆垂在地上,连声音都比先前沉了几分:“属下肖青山,愿为秦兄鞍前马后,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
这声“属下”,喊得没有半分勉强,他心里清楚,如今官路已断,能跟着秦明这样有武力、有根基的人,既能保住性命,还能施展自己的抱负,已是最好的归宿。
先前从“县令”到“属下”的落差,早在他决定投靠时就磨平了。
“恭喜大哥喜得军师!”
曹豹和赵二牛连忙起身道贺,两人脸上都带着笑,他们是粗人,不懂什么计谋,但知道大哥缺这样的人,有肖青山在,往后打仗就不用瞎闯了。
秦明笑着摆手让众人坐下,肖青山刚落座,就忍不住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:“想当初我刚到黑山县,也想做个好官——修水渠、减赋税,让百姓能吃饱饭。可到头来,我什么都没做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