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永福、郑阿财等人不敢阻拦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警车绝尘而去,带走了他们的部分罪证。
他们瘫软在祠堂冰冷的地面上,之前那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,此刻只剩下绝望而徒劳的哭嚎。
警车驶离的瞬间,祠堂外原本被催泪弹冲散的郑氏族人又零零散散地围了上来,看着瘫在地上的郑永福等人,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。
而此刻,县公安局内,灯火通明。
当张队长带着封存好的物证和陈法医的初步报告走进局长办公室时,空气仿佛都凝固了。
又半小时后,加急化验结果被送到局长桌上——林乐蓉的胃内容物和血液样本中,检测出了大剂量的安眠药成分。
铁证如山!
这不是殉情,这是一场蓄意的、有组织的谋杀!
“混账东西!”局长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,他立刻抓起桌上的电话,拨通了内线:“立刻派两名便衣同志,去林家!二十四小时保护报案人一家!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女儿,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!”
放下电话,他深吸一口气,对张队道:“老张,这件事我会我马上向市里,向省厅汇报!”
电话很快被接通,经过层层汇报,案件传到了省公安厅长的耳中。
随着市公安局长的叙述,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,最后电话那头气得一拍桌子,骂道:“岂有此理!”
“封建宗族,私设公堂,草菅人命?!一九八五年了,我省的地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!”
他没有片刻迟疑,立刻抓起另一部电话,直接打给了省政法委书记。
书记听完简要案情后,沉默了足足五秒。
电话里死一般的寂静,让厅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随即,书记那平日里温和的声音,此刻也蕴含雷霆之怒:“这是立国以来,我省性质最恶劣的封建宗族杀人案。必须予以高度重视!你现在,立刻到省委来准备开会!我这边马上联系检察院、高院、妇联的同志,必须要快,听到了没有!”
“是!”厅长闻言,心头一凛,立刻应道。
当夜,省委大楼的一间会议室灯火彻夜未熄。
一个紧急成立的专案组方案被迅速敲定。
“这件事必须立刻上报。”
“还有,即刻成立‘918专案’协调组,由我亲自担任组长。”政法委书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“公检法联合办案,县里必须每小时通过电话汇报一次进展!”
命令如山,层层下达。
第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县公安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再次急促的响起。
一夜未眠的县公安局长,立刻抓起听筒,里面传来省公安厅长压抑着怒火的声音:“张兵,我告诉你们!你们县出了这么大一桩案子!打的是我们整个省的脸!现在省委已经做出决定,实行公检法联合办案,你们县公安必须从重从快打击犯罪,坚决摧毁封建宗族势力,给受害者一个公道!还有,追责!听明白了吗?!给我重复一遍!”
局长握着话筒,挺直了背脊,大声回应:“是!我县局一定从重从快打击犯罪,坚决摧毁封建宗族势力,给受害者一个公道!
“好!我告诉你!”厅长的声音再度传来:“郑氏宗族以封建族规为名,残忍杀害林乐蓉,该案犯罪性质极其恶劣,犯罪手段极其残忍,社会危害性极大!七天,省里最多给你们七天,这个案子必须有个交代!听清楚了吗?”
“是!”
“立刻去办吧!”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
局长“啪”地一声放下电话,眼中血红一片。他转身冲出办公室,命令在公安局大院内回荡:
“紧急集合!”
“命令,现在开始,县局立刻成立‘918行动指挥部’,由我亲自担任总指挥!现在!立刻给我抽调刑侦、治安、特警六十名精干警力,立刻向武警中队请求二十名战士支援!组成抓捕组、取证组、警戒组!马上制定抓捕方案!”
“是!”
天幕之下,各朝各代的皇帝臣子与黎民百姓,都被后世这雷霆万钧的行动效率给惊得目瞪口呆。
光幕弹幕之上,赞叹与感慨如潮水般涌现。
[我的天!为了一个民女!后世官府竟如此大动干戈!从县到省,连那什么书记那般大的官都亲自坐镇指挥!]
[“从重从快”!“坚决摧毁”!好!说得好啊!这才是朝廷该有的样子!这才是父母官啊!]
[这后世,当真是将人命看得比天还大啊!]
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赞叹,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抽在朱元璋的灵魂之上。
他飘荡在虚无之中,蒸笼带来的灼痛尚未完全消散,脑海中依旧混沌一片。
可这些痛苦,与此刻心中的煎熬相比,竟显得微不足道。
“封建宗族势力……”
“性质极其恶劣……”
“手段极其残忍……”
“危害性极大……”
后世朝廷给出的这三个“极”字评价,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心上。
他亲手扶持、用以稳固地方的宗族,在后世华夏的眼里,竟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、残害百姓的毒瘤!
他为后世留下的,不是万世太平的基石,而是一个需要被“坚决摧毁”的恶性肿瘤。
这认知带来的羞辱与痛苦,远比之前经历的所有酷刑加起来,还要尖锐,还要难忍。
“啊——!”
朱元璋在半空中发出无声的咆哮,无尽的痛苦,以及混沌的意识,以及如今的打击让他几乎要魂飞魄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