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就在金勇如盘核桃一般,于思量中用指腹反复磋磨着手里的六、七个噬囊时,远处就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“噔噔噔”的,像是有人在拼命奔跑,打破了周围的宁静。
来人是个男子,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,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裳,灰扑扑的,裤脚沾着些许泥点,甚至还有草屑,看起来就像个刚从田里劳作回来的农夫,完完全全的普通人。
金勇的炁感直接扫过他全身,竟感受不到一丝炁的波动,却是未能发现有什么异常。
待跑到了近前,那男子才像是突然发现了金勇一般,先是猛地停下脚步,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,胸口剧烈起伏,如同破旧的风箱般“呼哧呼哧”作响。
缓了片刻后,他才又直起身子,快步朝着金勇走过来,脸上满带着焦急的神色,眉头紧锁,嘴角微张而又下拉,一副事态十分紧急的模样。
“金勇上师!金勇上师!”
那男子在离金勇七、八来米远的地方,就直接扬高了声音开始呼喊,语气里满是急切,声音都有些发颤,像是害怕晚了一步就会出大事。
金勇闻言,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,如同万年不变的岩石,只是缓缓转过头,看向那名男子,微微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。
他的‘眯眯眼’平静如深潭,不起丝毫波澜,却仿佛能看透人心,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。
待又走得更近了些,那男子见了金勇的目光后,也是不由一怔,好一会儿后才喘着大气,说道:“上师,五魁上师和哈日查盖上师……与那进村生事的人打了半天,如今……如今落了下风。”
他说这话时,带着几分慌乱,随后又继续说道:“刚才……五魁上师趁着打斗的间隙脱身,让我们这些旁观的来请你当救兵,还让我们抓紧把事情告诉马教主。”
说到这里,那男子顿了顿,咽了口唾沫,喉结滚动得格外明显,继续道:“五魁上师说,对方说不定还有人埋伏着,说不定一会儿就打进来了,需得让教主早做决断。”
“最好……先把打进来的给制住,免费首尾难顾。”
他说完,还特意加重了“早做决断”几个字,试图强调事态的紧急。
而金勇闻言,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,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。随后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,声音平淡无波地说道:“去吧,教主就在他的屋子里。但是他可能在睡觉,一会儿轻点声音,免得惊扰到他。”
“教主……最近碧游村的事儿不太顺,他的情绪不太稳定。”金勇补充了一句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眼神也瞟了一眼身后的村长室,那里门窗紧闭,静悄悄的,仿佛与外界的喧嚣隔绝。
那男子闻言一怔,似乎没料到金勇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去见马仙洪,愣了片刻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,随即才点了点头,说道:“知道了,上师。”
说罢,他便继续往前走,这次的速度没那么急促,反而像是因为跑动过久,身体乏累,转为了快走。
他的脚步落在地上,发出轻微的“踏踏”声,朝着马仙洪的村长室走去。
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,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,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变化。
直到他经过金勇身边时——轰!只听一声巨响,如同平地惊雷,金勇在肺中蕴养了近一个时辰的天罡气瞬间爆发!
那股精纯的气劲在他体内奔腾流转,如同江河决堤,冲击着四肢百骸,每一寸肌肉都贲张起来,发出轻微的“咔咔”声。
他蒲扇般的大手快速翻转,掌心隐隐泛起一层莹白的光,如同初升的月华,一记凌厉的天罡劈空掌猛然催发,带着呼啸的风声,如同狂风卷着巨石,直打向刚才错身而过的那名男子。
与此同时,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,手指在腰间快速点动,如同在弹奏一曲急促的乐章,指尖与噬囊碰撞发出“叮叮”的轻响。
霎时间,数道烟尘从他腰间的噬囊中喷涌而出,如同平地升起的小蘑菇云。
“嗡嗡”的机械运转声此起彼伏,四、五十台“如花”瞬间被释放出来。
这些造型……至少面容粗粝的机关人落地便稳稳站定,关节处发出“嘎吱”的磨合声,纷纷抄起身边的兵刃——刀枪剑戟,斧钺钩叉,样样俱全,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烁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严阵以待,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烈的战意,仿佛下一秒就要血流成河。
而金勇那记势大力沉的劈空掌也并非白打,掌风落地之处,地面轰然炸开,泥土碎石飞溅,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,硬生生轰出一个半米深的大坑,边缘处的青石板碎裂成蛛网般的纹路,爆出大量烟尘,将那名男子的身影吞没,如同被浓雾笼罩。
就在金勇严阵以待,一身手段尽数准备好时,那烟尘的中心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,带着几分无奈与戏谑:“何必呢?”
那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烟尘,传入金勇耳中,如同在耳边低语。
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招,没有丝毫惊慌,反而像是在责怪金勇过于急躁,破坏了某种默契。
金勇眉头微蹙,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,眼神愈发凝重,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,死死盯着那片烟尘,周身的天罡气运转得更快,掌心的白光愈发炽烈,几乎要凝聚成实质。
他知道,自己这一击虽然突然,出其不意,但对方能如此从容应对,绝非等闲之辈,恐怕比仇让、哈日查盖遇上的还要棘手。
待烟尘缓缓散去,如同舞台上的幕布被拉开,露出里面那名男子的身影。
他竟毫发无伤,只是衣衫上沾了些尘土,头发有些凌乱。
此刻,他正保持着转过身的姿态,脸上哪还有之前的焦急与疲惫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