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间,入冬了。
京城迎来第一场雪,整个京城,覆盖着稀疏的白雪。
沈淮乘坐马车去翰林院上值的途中,都要烤着火盆,每每回到清北小巷,都觉得特别冷清。
说实话,刚搬出国公府那段时间,还有点不适应。
下值回去,总是不自觉的往国公府走,走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搬出来了。
今日下雪。
沈淮想跟老师喝冬天的第一杯酒,于是叫谢不二去一品楼买烧鸡和酒。
“公子回来啦!”
管家看到沈淮,一脸笑容,“这两天大人一直念叨您呢,说您许久没来吃饭了。”
“让老师记挂了。”
话音刚落,谢道珩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,“磨蹭什么,还不快进来。”
还伴随着轻哼声。
沈淮无声的笑了笑,快步进屋。
厅中烧着旺盛的火盆,暖烘烘的。
“你跟知微丫头的事,进展如何了?”谢道珩目前最关心这个。
两人书信往来也差不多两个月了。
这小子还传授人家树叶画技艺,希声书肆也因为树叶画书签,声名鹊起。
知微丫头还把画本子的主人公刻画在树叶上,赚了不少人气。
若是这些诚意还拿不下,说明这徒弟太没用了。
“还请老师帮忙找个媒人上门说合。”
“这才像话。”谢道珩笑着指对面的位置,“坐!”
沈淮依言坐下,而后示意谢不二把烤鸡和神仙醉拿上来。
冰天雪地的,烤鸡已经凉了。
丫鬟把烤鸡架到一旁的火盆上,又将酒温上。
“老师,提亲需要什么东西,弟子回头准备准备。”
“等会为师给你列个单子,你按照上面的准备即可。”谢道珩给沈淮夹菜,“可有给陛下讲过经史。”
给皇帝‘讲经史’是沈淮的工作内容之一,分经筵和日讲。
朝廷会在春秋两个时段举行经筵,有正式的仪式。
一般由资历较高的侍讲侍读担任,偶尔也有修撰参与。
日常性的经史讲解,频次更高,修撰和编修参与的机会较多。
这也是为什么翰林没什么权力,却能成为天子近臣的原因。
他们能见到皇帝的机会很多,也有机会给皇帝提供文化,学术支持,间接影响皇帝提升治国素养。
沈淮微微摇头,“陛下听经喜欢点谢侍讲,倒是太子点了弟子两回。”
虽是以太子名义点的,却是皇帝特意安排的。
通知下来之时,沈淮还特意去请教了谢侍讲,做了一番功课才去讲解的。
“都讲了什么内容?”
“第一次讲的是秦史,太子问弟子,始皇帝是不是暴君,弟子回:始皇帝乃千古一帝,功盖千秋。
第二次讲的是前朝大梁太宗,太子问:梁太宗开创科举,开辟运河,东征西战,致使民怨沸腾,各地起义,是不是暴君?
弟子回:罪在当时,功在后世。”
天启帝登基之时,曾夸下海口,开创不世之功,然奋斗三十余载,未达盛世。
太子承父志,也想做一个万人敬仰的明君,灭北狄,驱逐西戎,开疆扩土,重建丝绸之路,宣扬大夏国威。
短暂接触下来,沈淮觉得,太子比天启帝更有魄力。
谢道珩笑了,“前两天,为师去了一趟坤宁宫,恰逢太子也在,你知道他是如何评价你的么?”
沈淮心下紧张,面上却很淡定,“弟子洗耳恭听。”
“你小子,也不配合猜两下。”谢道珩虚点了沈淮两下,“总之呢,太子对你印象不错,至于陛下……”
谢道珩沉默了良久,“此次北狄来势汹汹,我们已失守一城,陛下心情不美,你在翰林当心些,千万别在上值之时议论此事,当心被有心之人以此做伐,触了陛下的晦气。”
翰林院的人,被皇帝召见的几率很高,若是被人不小心上了眼药,很败印象。
“弟子晓得,定会谨言慎行。”
这时,烤鸡和酒都热好了,沈淮给谢道珩倒酒,“老师,云琅和云莱最近怎么样了?你知道他们的情况么?”
拜月节后,北狄率兵攻打嘉元关,正面跟大夏开战。
谢云琅和谢云莱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军的。
“他们两个刚去,还没什么作为,倒是云峥,已经从普通士兵升为七品总旗。”提起谢云峥这个侄子,谢道珩有时候也颇为头疼。
因为谢云峥比较叛逆。
有两次不听从指挥,擅自行动,虽两次都立了大功,却把平南侯气得够呛。
挨军法处置了两次。
若非如此,以谢云琅杀敌陷阵之功,最少是个六品百户。
“他们自小习武,自保没问题,放心吧。”谢道珩拿起酒杯,品了两口,“这神仙醉,还是冰镇的口感更好。”
“那下次弟子换琥珀光。”
“冬日还是和黄酒实在。”似乎想起什么,谢道珩问,“田里都种上油菜了?”
“弟子见不得地里闲着,便都种了油菜,来年收获了,再种上小麦。”
“榨油了,先不要卖掉,留给为师做个人情。”
至于做谁的人情,谢道珩没说,沈淮也没问。
“好,到时给老师留着。”沈淮点头同意,“有需要到弟子的地方,老师尽管开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