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霏瞧着这光景,心里也觉得好笑:百姓和达官显贵之间,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,不用人说,便自然而然地分开了。
铺子里,那要给女儿选嫁妆的大婶,望着柜台里琳琅满目的精致首饰,手在衣角上蹭了蹭,终究没敢伸过去碰。
一旁的女伙计瞧着,脸上依旧挂着笑,上前温和道:“大婶,姑娘,这边有绣凳,您们坐下慢慢看。”
说着指了指长桌下的凳子,又示意两人看旁边擦得锃亮的铜镜,“选好了还能坐下试戴,看得清楚。”
大婶攥了攥手里的钱袋,还是忍不住忐忑开口:“姑娘,我能问问,这些首饰都要多少银子不?”她知道自家腰包不鼓,就怕问了价又买不起,落得尴尬。
“大婶您放心,咱这儿有便宜的。”女伙计笑着应道,抬手用戴着黑手套的手,从首饰架上取下一对小巧的耳坠。
坠子是红石榴样式,看着讨喜,“这对耳叮铛只要半两银子。”
“若是姑娘喜欢,不妨试戴看看?”女伙计把耳坠递到姑娘面前。
“妮儿,你待见不?”大婶转头问身边的女儿。
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,手指轻轻绞着衣角。
她打小在郊区长大,从没进过这么精致的铺子,今早娘说要带她来选嫁妆,没成想正好赶上这“天下第一绣坊”开业,心里又惊又喜。
大婶见女儿喜欢,立马挺直了腰板,拍了拍她的手:“待见咱就试!娘带的银子够!”
女伙计接过耳坠,轻轻帮叫妮儿的姑娘戴在耳朵上,笑着指了指铜镜:“姑娘,您瞧瞧!”
妮儿凑到镜前,看着镜中戴着红石榴耳坠的自己,嘴角不知不觉扬了起来,又扭头看向母亲:“娘,好看不?”
“好看!咋能不好看!我闺女戴啥都好看!”大婶笑得眼角皱起。
她转头对女伙计道:“姑娘,劳烦你再给我家妮儿选支相配的发叉,配着这耳坠才像样。”
“娘,不用了,有耳坠就够了!”妮儿连忙摆手,怕再花钱。
“那可不行!嫁妆哪能就这一件?听娘的!”大婶态度坚决。
女伙计很快从柜台里挑出一支银簪,簪头也坠着小巧的红石榴,递到母女俩面前:“大婶,姑娘,您看这支如何?跟那对耳坠是一套的,正相配。”
“好看,是真好看!”大婶盯着簪子,脸上却带了点犹豫。
女伙计瞧出她的心思,温和笑道:“大娘,这支钗子要二两半银子。先前听您说给姑娘选嫁妆,这红石榴寓意好啊——多子多福,您琢磨琢磨,是不是这个理?”
“是是是!就是这个理!”大婶眼睛一亮,心里盘算起价格:
就这银料和做工,三两不到真算实在价,再说这是皇上亲封的绣坊买的,回村跟亲家说起来,多有面子!也能给妮儿撑场面。
女伙计又亲手把银簪插进妮儿的发髻里。
妮儿肤色不算白,但眼睛黑亮像黑曜石,脸庞清秀透着健康气,戴上这两件首饰,整个人立马灵动了不少,看着比平时俊俏多了。
大婶看着女儿从没这么漂亮过,心里又酸又暖,咬了咬牙再次开口:“这两件我都要了!姑娘,我信得过你,你再给我闺女选件合身的衣裳——就像那模特身上的襦裙那样,有没有三两银子以内的?”她指了指铺子角落的衣模,语气带着点不好意思。
“娘,别买了!够了够了,太贵了!”妮儿又想拦。
“听娘的,妮儿!”大婶摸了摸女儿的头,眼神慈祥又坚定——在她眼里,自家闺女就是天下最美的姑娘,该穿件好衣裳。
在当娘的坚持下,母女俩又花二两银子,选了件石榴红襦裙。
裙面上用银线绣着连片祥云,寓意吉祥,看着又喜庆又体面。
这位爽利又疼女儿的大婶,也成了姜氏高定绣坊开业以来的头一位顾客。
芳霏站在铺子门口,将女伙计和母女俩的互动看在眼里,看向自家亲手培训的伙计,眼里满是赞许。
母女俩付了银钱,小心把首饰和襦裙收进包袱,脸上带着笑正要出门,芳霏却上前一步开口:“大婶,姐姐,稍等!”
她转身取来一个红色小号锦鲤绣包,递了过去:“今儿个二位是咱铺子头一位客人,这是本店的额外赠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