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载四年八月初六,资水河畔,林密水缓,晨雾缭绕。大楚义军第二路军,一万二千健儿,水师列阵,火器营火光闪烁,步骑潜行林间,乡勇埋伏山野。花臂狮杨钦立于水师旗舰,赤膊露花臂,巨刀在手,虎目炯炯。竹叶青孟九娘身着青甲,腰悬双匕,俏脸冷峻,立于旁侧,细观地图。望天狼文猛持火器图纸,与分水犀牛童良低语布阵;小无盐严柳带斥候潜回,报敌情;角木蛟周伦检步兵,刀盾齐鸣;开山斧夏玉握巨斧,巡乡勇,杀气腾腾。
孟九娘轻声道:「杨大哥,邵州宋狗守将王元,据说刚刚奉旨投降伪秦,兵八千,号『镶绿狗头旗』,然刘光世的人还没来,军心涣散,劫掠民财,城内百姓怨声载道。严柳探报,邵州城墙低矮,水门疏防,后勤依赖衡州。我军水陆并进,火器破城,分财均田,半月可下!」
杨钦哈哈一笑,巨刀拍案:「九娘妹子说得好!蜀宋卖奴贼,民心尽失,资水既断,衡州孤立,天王命我扼蜀宋水师,某誓破邵武!传令,准备夜袭!」
孟九娘点头,双匕一闪:「文猛火器压阵,童良水师开路,严柳探虚实,周伦、夏玉步骑突袭,我与大哥统全局,断无不胜!」
八月初七亥时,资水雾浓,林影重重。大楚水师二十艘,顺水疾进,桨声隐于风浪。童良立于船首,长矛斜指,率水师悄逼邵州水门。城头蜀宋哨卒醉酒,火把昏暗。严柳率斥候攀墙,匕首划过,哨卒倒地,暗号传出。
孟九娘低喝:「文猛,火器就位!」
文猛颔首,火铳营列于船侧,30门火铳引线待发,投石车暗藏后方。童良一声鼓响,水师猛进,车船撞水门,木石裂响!蜀宋守军惊醒,城头乱箭射来,却被车船铁皮挡下。文猛火铳齐射,雷鸣震耳,城头宋兵血肉横飞,惨叫不绝。投石车发石,砸塌城墙一角,烟尘滚滚。
杨钦跃上岸,巨刀劈开敌阵,吼道:「大楚义军,诛凶护民!降者免死!」周伦率步兵,手持刀,随后冲杀,刀盾齐进,宋军防线崩溃。夏玉巨斧横扫,领骑兵破阵,马蹄震地,宋兵溃散。
城外林间,孟九娘率乡勇突袭宋军营寨,双匕如电,斩断绳索,村民内应,火把四起。蜀宋守将王元欲带亲兵突围,却被严柳斥候截于后路,箭雨封,乡勇围拢,生擒其众。王元跪地乞降,颤声:“饶命!愿献城!”
邵州城墙在寅时三刻突然塌了三十丈。守将赵淳提着裤子跑到缺口处时,「花臂狮」杨钦的先锋营已经踩着碎石杀进来——他们盔甲上还沾着地道里的湿泥。
「小蜃龙」刘诜蹲在未散的硝烟里,耳朵紧贴铜制听地筒。这个瘦如竹竿的火器专家咧嘴一笑:「东门瓮城下还有三处药室...」话音未落,远处又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。
赵淳不知道,楚军这招「地龙翻身」是跟明国偷学的。三个月前,方梦华派来的疤脸密使「无意」落下一本《开矿爆破要术》,刘诜熬了十个通宵研究配药比例。
「降者不杀!」杨钦的金背大砍刀劈断城楼旗杆,蜀宋龙旗飘落时,城内突然响起瑶族铜鼓声——潜伏的瑶民起义军从水门杀出,与楚军形成夹击之势。
孟九娘下令开仓分财,均田免税,城内欢腾,流民投奔,乡勇增兵一千五。
邵州文庙的棂星门前,六百名「入法」百姓挤满广场。他们面前跪着二十七人——知州赵淳、通判刘洪、宝庆钱监大使,以及二十四家粮行当铺的东家。
「开山斧」夏玉一脚踢翻孔子牌位,把钟相灵位「砰」地砸在供桌上。她身后,楚军士兵正把《大学》《中庸》等典籍投入火堆,有个瘦骨嶙峋的童生突然扑向火堆抢书,被热浪灼伤了手臂。
「让他说!」杨钦揪起童生。这个叫周安的读书人颤抖着指向赵淳:「去年大旱...这狗官强征'修志银',我娘...我娘就是...」
他突然抄起燃烧的《论语》砸向赵淳,火星点燃了知州的官袍。孟九娘趁机高喊:「大楚律!贪六十两以上者——」她做了个砍头手势。
苗兵们拖来特制的「狗头铡」,这是用缴获的蜀宋军械改制的。当赵淳的脑袋滚到泮池边时,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二十年未闻的欢呼——上次邵州百姓这么痛快,还是钟相起义军路过时。
邵阳城外千亩良田里,楚军士兵正用红漆竹牌标记地块。每块田埂都插着木牌,上书「大楚天授田」及受田人姓名。老佃户李阿大摸着写有自己名字的木牌,突然跪在泥地里嚎啕大哭——他祖孙三代第一次有了能传家的地。
「别高兴太早。」杨钦踢了踢堆在田头的账册,「这些地契烧完前,地主崽子们肯定要来抢!」
他身后,三百名刚选拔的乡兵正在操练。这些昨日还是佃户的汉子,现在扛着缴获的朴刀巡逻。有个叫王土根的年轻人特别卖力——他家五口人刚分到十五亩水田,就在原来周老爷的桑园边上。
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。杨钦眯眼望去,是「鬼见愁」伊婳押着十几个地主子弟回来——这些人试图带着田契逃往武冈,被瑶民猎户用陷阱活捉。
「挂城墙。」杨钦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,「让全邵州看看,大楚的田不是好抢的!」
宝庆钱监的熔炉前,刘诜正监督工匠改造设备。这个蜀宋的铸币机构,现在要为大楚生产箭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