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至的饺子宴和地宫惊魂仿佛还在昨日,但皇宫深处的权力机器却从未停歇。年节的气氛尚未完全弥漫开来,一场针对刑部这座顽固堡垒的风暴已在悄无声息中酝酿。
并肩王府的书房内,炭火盆烧得正旺,却驱不散空气中凝重的气息。孔衫坐在书案后,手中拿着几份刚刚由不同渠道送来的密报,眉头紧锁。丹如同沉默的影子,立在一旁。
“果然是一滩浑水,上下勾结,铁板一块。”孔衫将一份密报扔在桌上,声音带着冷嘲,“从州府那个刑房吏目,到州判,再到刑部负责复核此案的主事,一条线都打点得明明白白。证据、证言被篡改得滴水不漏,若非我们提前知晓内情,单看卷宗,任谁都会觉得清河村那群村民死有余辜。”
他指尖点着另一份密报:“看看,连苦主林小婉家中变卖田产上诉的银钱流向都查到了,果然有几笔不明不白地流入了州府和刑部某些人的口袋里。为了掩盖一个谎言,真是织就了一张好大的网!”
这时,书房门被推开,秦玲穿着一身便服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风霜之色,显然也是刚处理完公务。她径直走到书案前,拿起孔衫刚才扔下的密报快速浏览。
“哦?”她翻到某一页,凤眸微眯,闪过一丝讶异和玩味,“这最后的定案文书上,签押负责、同意‘按律严办’的,居然只是一个刑部的员外郎?区区从五品,就敢揽下这种牵扯上百条人命的泼天大案?他是觉得自己脖子够硬,还是背后的人许了他天大的好处?”
孔衫闻言,冷笑一声,摇头道:“玲儿,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员外郎能独自扛下的?他不过是推出来的替罪羊,或者说,是背后之人故意丢出来试探风向、顶雷的棋子。这等规模的枉法,没有刑部更高层,甚至是那位老尚书周延海的默许甚至首肯,怎么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?那员外郎,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傀儡罢了。”
秦玲放下密报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:“周延海那个老狐狸,一贯的伎俩。凡事不轻易表态,不出头,躲在后面,让手下的人去冲去闯。成了,他坐享其功;出了事,自然有手,真是可恨!”
她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庭院中积着的白雪,目光锐利如刀:“不过,这次他打错了算盘。朕要动的,不是他推出来的小鱼小虾,而是整张网!”
她转过身,看向孔衫,眼神中充满了决断和杀伐之气:“证据既然已经指向了刑部内部,那便足够了。不必再等他们更深的破绽了。这个清河村的案子,就是最好的突破口。”
孔衫点头表示赞同:“没错。以此为引,足以掀起一场席卷整个刑部的审计风暴。从上到下,好好查一查他们的陈年旧案、账目往来、人事调动!”
秦玲走回书案前,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份密报上:“嗯。新春之后,万象更新,也正是除旧布新的好时候。”她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寒意,“就让这场风暴,作为朕送给刑部的新春贺礼吧。周延海…朕倒要看看,这次他还怎么‘明哲保身’!”
两人相视一眼,默契已然达成。
年节的喜庆之下,针对刑部的利刃已然磨砺完毕,只待新春钟声敲响,便要雷霆出击。刑部上下尚且沉浸在年节将至的松懈中,浑然不知一场足以颠覆整个衙门的巨大危机,已然迫在眉睫。而那位看似超然物外的周老尚书,他的安稳日子,恐怕也要到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