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宾问她:“是程越生告诉你的?”
顾迎清不置可否,只说: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?就算我现在不知道,你终有一天也会败露。”
曹宾静了静,颓然而沉重地坐回沙发上,一脸无奈地狡辩:“我也是有苦衷的。”
“什么苦衷?钱难道没有落在你的口袋里吗?”
曹宾一字一句说:“是他们先找到了我的。我在美院做教授,又认识许多画家,能帮他们行方便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那样的人,只要是他们想做的事,我就算不愿意,他们也有办法逼我服从,我不过是他们的工具而已你明白吗?”
顾迎清轻嗤:“你忘了你刚才怎么说我的么?在你眼里我显然就是个沉沦在豪门的纸醉金迷中,不知廉耻地游走在男人之间的女人。怎么到自己那儿,就变成有难以启齿的苦衷了?没想到曹老师为人师表一辈子,遵循的居然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的守则。”
曹宾被她说得面如菜色,气急了用手在两人之间比划,“你就算不记我与你爸爸的交情,以及我们的师生之情,今天我哪怕是以陌生人的身份在你面前,你也不该跟我这样说话!”
顾迎清觉得一阵反胃。
她恨不能扇他两个巴掌,指着他鼻子大骂他虚伪的人渣怎么敢提她爸爸。
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。
从曹宾的话不难听出,他还不知道,她已经知悉他曾经对她父母所做之事。
对弈玩的就是心理战术,既要揣测对方,也要揣测对方是怎么揣测自己的。
顾迎清不为所动。
曹宾见状,又摆出长辈的姿态劝她:“迎清,你听老师的,程越生斗不过邓荣涛的,你千万不要因为他而葬送了自己。”
“别再惺惺作态摆出为我好的样子了。”顾迎清将话题引回关键,“相信你能这么多年跟传艺打交道,自然人脉宽广,门路也很多。不办画展的指令如果是传艺和邓荣涛的意思,那就不与他们合作。”
曹宾心中存疑,“你就只是想给你爷爷办画展?可我记得,你最开始不是办画展的意愿并不强烈吗?”
顾迎清笑了:“那你一开始的意愿不是挺强烈的吗?”
曹宾哽住,一时找不到话反驳,也找不到理由拒绝。
主要是,现在情况可容不下他拒绝。
顾迎清明显是在威胁他。
她问:“这次让要取消画展的,应该只是传艺吧?那就麻烦曹老师帮我另寻一家策展公司,这点小事应该没问题吧?”
曹宾不想办这事,他总觉得其中有诈。
主要是程越生跟邓荣涛打翻天,他帮顾迎清是做事,不是找死吗?而且谁知道顾迎清这节骨眼上会不会利用他?
他可再也不敢把她当单纯内敛好说话的小姑娘看了。
“你容我想想。”曹宾没办法,只能如实相告,“不是我不想帮你,主要是邓荣涛发话了……要不然这样,我介绍策展方给你,你自己去与他们沟通?”
顾迎清心骂这老东西,算盘打得真好,净想着跟她撇清干系。
但她若真的只是想办画展,何必非要找他。
想来他心中也是有数的。
她说:“不行,曹老师,就得你,你去帮我找策展方,主要是我还要你帮我说服校方,在美院的艺术馆办展,毕竟那是我爷爷贡献了大半生的地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