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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4章 笛缚凶螭(1 / 2)

铅灰色的灵蚀风暴在守墓人村落上空拧成狰狞的漩涡,每一道风刃都裹挟着石化粉末,将断壁残垣切割得如同被虫蛀的朽木。玄螭——那尊由万载怨气与地脉阴煞凝聚的庞然大物,正从风暴眼探出身躯,覆盖着暗金纹路的鳞甲如同一座移动的山脉,每一次摆尾都让大地发出沉闷的呜咽。它那燃烧着幽火的竖瞳锁定村落中央,那里聚集着数十具半石化的村民躯体,灰白的石纹正顺着他们的脚踝向上蔓延,如同死神勾勒的倒计时。

“轰隆——”

巨爪撕裂云层的声响堪比天劫。那只足有百丈长宽的前肢裹挟着碾碎花岗岩的气压拍落,爪尖迸溅的暗金色电弧将半空的雨云劈成两半。尚未触及地面,直径百丈内的土地已如蛛网般龟裂,嵌在墙缝里的守墓人图腾碎裂成齑粉,几具濒死的躯体在气压波中爆出团团血雾,骨骼碎裂的脆响被狂风揉成绝望的哀鸣。

“莫离——!走啊——!”

云无月的嘶吼被风刃割得支离破碎。她被狂暴的气流钉在断裂的镇魂柱上,玄色道袍被风压撕扯出无数裂口,露出的小臂上布满血痕。那双总是含着清冽水光的眸子此刻盈满血色,眼睁睁看着那片遮天蔽日的爪影将莫离的身影彻底吞噬。她腰间的青铜铃铛疯狂震颤,却连一丝音波都无法送出,只能徒劳地伸出手,指尖距离莫离的衣角不过三丈,却像隔着生死鸿沟。

鬼手七匍匐在瓦砾堆里,十根精钢指套深深嵌进青石板,指节因用力过度渗出黑血。他脸上的刀疤剧烈抽搐,左眼的义眼迸出几簇电火花——那是玄螭的威压震碎了机关。“妈的……这畜生……”他咬碎后槽牙,却只能感受到从骨髓里渗出的冰寒。作为盗墓行当里顶尖的卸岭力士,他曾单手掀翻过千年玄棺,此刻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阻挡爪风的力气都没有,这种无力感让他浑身骨骼都在咯吱作响。

就在爪影即将触及莫离飞扬的发梢时——

那具被风压压得几乎贴地的身躯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力量!

莫离的右腿肌肉如弓弦般绷紧,踩在一块崩裂的墓碑角上,整块石碑瞬间被踏成齑粉。他的身体如同一颗被强弓射出的铁箭,在空气里拉出一道扭曲的残影。狂暴的气流刮得他皮肤生疼,视线因风压而模糊,却精准地踩在一堵摇摇欲坠的石墙上。那石墙本是村落的护界墙,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,被他借力一踏,顿时簌簌落下无数碎石,其中一块擦着他的耳垂飞过,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。

狂风将他破烂的青布衣襟鼓成风帆,露出底下交错的新旧伤疤。灰白的灵蚀粉尘混着血污糊在他脸上,如同鬼魅的油彩。右眼的旧眼罩在升空瞬间被风卷走,露出的眼眶并非空洞——那里盘踞着一条暗红色的脉络,如同活物般蠕动,脉络尽头嵌着半枚碎裂的黑曜石,那是当年为镇压灵蚀而留下的印记。而他的左眼,那只始终锐利如鹰隼的眸子,此刻正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焰芒,瞳孔因极致的专注而收缩成针尖,映着头顶那只悬停的巨爪。

他的双手死死抱着怀中的骨笛。那支由少女腿骨打磨而成的乐器此刻烫得惊人,笛身上雕刻的符箓正渗出殷红的光,仿佛有血液在骨质管道里奔涌。指腹按在笛孔上,能清晰感受到从内部传来的剧烈震颤,那是亡魂的嘶吼,是被禁锢万载的怨气在叩击牢笼。

没有丝毫犹豫。

莫离单膝跪在摇摇欲坠的墙头上,身体因风压而剧烈摇晃,却像生了根般稳固。他低下头,布满血泡的嘴唇颤抖着贴上冰冷的笛孔,舌尖触碰到骨质表面的刹那,一股混杂着铁锈与尘土的腥甜气息涌入喉咙。那是莫雨的气息——那个在刑场上替他顶罪的妹妹,那个被炼成骨笛的少女,此刻正通过这枚乐器传递着跨越生死的执念。

“呼——”

他猛地吸气,胸腔因过度用力而塌陷下去,腹部却鼓成球状。所有的气息并非吹入笛孔,而是被他用一种诡异的法门逆向吸入,带动骨笛内部的怨气剧烈翻涌。这一刻,他忘掉了头顶的灭世巨爪,忘掉了身后云无月的哭喊,忘掉了村落里濒死的哀嚎。脑海中只剩下那个雪夜——白发少女跪在雪地里,眉心的朱砂痣在火光下如同一滴血,她回头望向被铁链锁住的他,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,然后被刽子手的鬼头刀斩断脖颈。

“呜——!!!”

笛音并非从笛孔流出,而是从骨笛每一道细微的裂缝里迸发。那是一种撕裂绸缎般的尖啸,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哭嚎,如同万根钢针同时刺入听者的耳膜。音波呈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涟漪扩散,所过之处,空中的碎石停滞悬浮,飘落的粉尘凝固成晶簇,就连玄螭爪尖滴落的粘稠毒液都悬在半空,形成一串狰狞的珠链。

时间,在笛音响起的刹那出现了诡异的凝滞。

那只即将拍碎大地的巨爪停在离地面三丈处,爪尖的暗金火焰如同被冰封的岩浆,不再翻涌。下方三个村民保持着惊恐嘶吼的姿态,脸上的肌肉抽搐被定格,眼角滑落的泪珠悬在半空,折射出扭曲的光影。翻涌的灵蚀风暴在笛音范围内形成一道透明的穹顶,灰白云雾在穹顶边缘疯狂旋转,却无法越雷池一步。

“吼…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