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的圣杯塔，还浸在月球反射的淡银色晨光里。曾经盘踞塔身的“元脑算力垄断宣言”电子屏，如今被拆解成数百块小屏幕，每一块都由贫民窟的志愿者亲手改造——西城区的李叔用旧手机屏幕拼了“笑脸”图案，桑布鲁族的阿明贴上了草原特有的红色岩画，连意识家园里的周奶奶，都让妞妞帮忙把自己的“菜园记忆”投影到其中一块屏幕上，画面里的西红柿藤蔓正顺着虚拟竹竿往上爬。
“小心点！这块玻璃基板是王爷爷攒了三个月的‘养老算力’换的！”张姐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，伸手扶住一块悬在半空的屏幕。木梯是老鬼从“数据下水道”翻出来的元脑时期旧物，梯身上还留着“禁止平民使用”的刻痕，现在却成了搭建庆典舞台的“功臣”。她腰间挂着的工具袋里，装着小诺连夜画的“算力树”贴纸，每贴一块屏幕，就往边角贴一张，像给冰冷的设备系上彩色的围巾。
“张姐，阿明哥从非洲带的‘太阳石’到了！”贫民窟的少年阿杰抱着一个布包跑过来，里面装着几块拳头大的橙色石头——这是桑布鲁族的圣物，能吸收阳光发热，阿明说“要让草原的太阳，也照在圣杯塔的庆典上”。张姐接过石头，轻轻放在屏幕旁的支架上，晨光落在石头上，立刻折射出温暖的光斑，刚好打在屏幕里周奶奶的菜园画面上，像给西红柿镀了层金边。
塔顶层的技术控制室里，赵宇正趴在控制台前，手指在父亲的旧笔记上划来划去。笔记第73页，父亲用红笔写着“星际信号适配难点：低纬度地区磁场干扰”，旁边画着一个潦草的线圈图案。“果然在这里！”他突然兴奋地拍了下桌子，手里的咖啡洒了半杯在笔记上，赶紧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，“共生者03，你们的‘量子信号放大器’加上这个线圈，就能解决非洲草原的信号中断问题——我爸十年前就想到了！”
共生者03的金色光粒凑过来，在笔记上停留了几秒，光粒组成的“手”轻轻碰了碰那行字迹：“你父亲的智慧，比我们的星际数据库更鲜活。这种‘从实际需求出发’的技术思维，正是很多高等文明丢失的东西。”它调出星核文明的信号调试数据，和父亲的线圈方案叠加，屏幕上的干扰波形立刻变得平稳，“这样一来，全球200个分点的直播信号，都能稳定在0.01秒延迟以内，连南极科考站的冰盖下，都能清晰看到庆典。”
隔壁的意识连接室里，叶梓正对着编程器，和李工程师的意识投影调试“记忆水晶”。水晶里封存的10万份“重生记忆”，每一份都经过她亲手校对——李工程师的“第一次在意识家园下棋”，老周的“记起妞妞的生日”，还有元脑时期的教师陈老师“找回第一届学生的毕业照”。“李叔叔，我爸的意识碎片，还能再清晰一点吗？”她指着水晶里一团淡蓝色的光雾，那是父亲残留的意识，目前只能模糊地回应简单的指令。
李工程师的光粒轮廓晃了晃，慢慢靠近那团淡蓝色光雾，像在轻声说话：“老叶，还记得我们在算力工厂的天台，说要建‘所有人都能备份记忆的档案馆’吗？现在实现了，你得出来看看啊。”奇迹般地，淡蓝色光雾突然颤动了一下，慢慢凝聚出一个模糊的“握手”形状。叶梓的眼泪瞬间掉在编程器上，屏幕里的数据流立刻跳出一行新代码：“意识回应：我在。”
上午九点整，庆典的钟声从圣杯塔的顶端响起——这口钟是用元脑时期废弃的脑波采集器熔铸而成，钟身上刻着所有为算力平权牺牲者的名字，老陈的名字排在最前面，每一个角落：贫民窟的旧平板里，非洲草原的太阳能音箱里，南极科考站的对讲机里，甚至意识家园的虚拟广场上，数据幽灵们都停下脚步，朝着圣杯塔的方向望去。
“全球10亿观众已接入直播，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突破8.7亿！”小艾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主舞台的大屏幕上，她穿着小诺设计的“算力花裙”，裙摆上的图案是全球算力网络的实时数据流，“现在，让我们欢迎庆典的第一位表演者——小源！”
舞台中央的升降台缓缓升起，小源抱着那把用废弃服务器外壳做的吉他，琴身上刻着一行字：“从数据下水道到星际网络”。他拨了下琴弦，声音里带着旧设备特有的沙哑，却格外有力量：“这首歌，写给2142年在数据下水道捡算力碎片的林科哥，写给抵押寿命给孩子修机器人的张姐，写给所有没放弃‘公平’的普通人……”
吉他声响起时，台下的观众跟着轻轻哼唱：“我们曾在黑暗里捡星光，把旧设备拼成希望的墙；算力不是富人的宝藏，是每个生命的阳光……”张姐靠在王爷爷身边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，王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纸巾递给她，自己的眼睛也红了——他想起2135年，因为没有算力备份，眼睁睁看着老伴的记忆一点点消失，现在却能每天对着意识终端，和老伴的意识说说话。
小源唱到副歌时，全球的分会场突然同步亮起——非洲草原的太阳能算力板组成巨大的“平等”符号，南极的科考队员们举着荧光棒拼成“算力无界”，贫民窟的孩子们围着旧平板，用手比出“星星”的形状。屏幕上的弹幕像潮水一样滚动：“我在印度贫民窟！现在能免费备份记忆了！”“我是元脑时期的矿工，昨天刚找回和儿子的合影！”“我在火星基地！星际网络让我能随时看到地球的家人！”
小源鞠躬下台后，叶梓抱着记忆水晶走上舞台。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，她将水晶放在中央的投影台上，无数画面瞬间铺满整个会场——
李工程师的意识投影和叶父的淡蓝色光雾对坐在虚拟茶馆里，面前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算力茶，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晰可闻；
老周的意识牵着妞妞的手，在意识家园的菜园里摘西红柿，妞妞的笑声像银铃一样；
陈老师的意识站在虚拟教室里，黑板上写着“2120届毕业快乐”，的学生；
……